场面寂静，没人敢反驳。</p>
良久……</p>
夏言从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奏疏，缓步上前，双手奉上，“请永青侯过目。”</p>
李青拿过展开……</p>
内容很简单——讨封王爵！</p>
之所以这么厚，是因为署名太多，密密麻麻，足有三尺长。</p>
李青合上奏疏，微微仰起脸，平静的呼吸。</p>
群臣一言不发，目光灼灼，既紧张，又期待。</p>
“呵，呵呵……”</p>
李青轻轻笑了，笑声逐渐放大，逐渐放肆，逐渐癫狂……</p>
好久好久……</p>
“刷——！”</p>
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封奏疏便粉碎开来，化作满天纸屑如雪落下。</p>
“你……”</p>
群臣又惊又怒，叱道，“你做什么！？”</p>
李青不理睬，喃喃道：“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了……我尊重规则，遵从规则……太久了，久到都以为我只能遵照这场游戏的规则……”</p>
“李青！你狂妄！！”</p>
人群发出呵斥。</p>
“放肆——！！！”</p>
李青舌绽春雷，目光睥睨，狷狂道，“这场游戏怎么进行，本侯说了才算！！”</p>
“你？你？……”</p>
李青指向夏言，指向严嵩，指向所有人……</p>
“就凭你们？”</p>
李青神色威严，语气轻蔑，“你们算什么东西！！”</p>
群臣震怒，“夜郎自大，不外如是！”</p>
“呵呵，省省吧，你们的那套束缚不了我。”李青面容清冷，嗓音更冷，“本侯所欲所行，由得了你们？”</p>
“你们不行，都不行……”李青指向皇宫，“他？也不行！”</p>
“狂悖乱上！”</p>
“大逆不道！”</p>
“乱臣贼子！”</p>
“其心可诛！”</p>
……</p>
群臣狂怒，不少人气得浑身哆嗦，红着眼睛死死瞪着李青，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p>
“说完了？”</p>
“你……”</p>
“永青侯！”夏言跨前两步，</p>
严嵩、翟銮、李本一同上前，少顷，六部九卿跟上。</p>
这一刻，彼此的恩怨都不重要了。</p>
十三人共进退。</p>
“此番，我等率百官前来，抱着相当大的诚意，也想跟你好好谈。”夏言压抑着怒火，说。</p>
“谈？”李青嗤笑，“谈我的身后事？”</p>
严嵩沉声道：“这样的永青侯，天理不容！”</p>
翟銮更是激进，愤然道：“你一日不死，天下一日不得安宁！”</p>
李本深吸一口气，叹道：“你的存在，对大明的威胁太大了，没人希望世间存在长生久视之人，你的时间太长了，遥遥无期，无人知晓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你会做出什么事……”</p>
夏言哼道：“长生不是你的错，可你不该涉足朝堂，更不该让人知晓，你既以道士自居，就该好好做个道士，而不是在庙堂搅动风云。”</p>
李青勾了勾嘴角，玩味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p>
“然也。”</p>
吏部尚书摇头道，“没人妄想你的长生，只想你死，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p>
李青语气幽幽，“本侯让你们恐惧了。”</p>
“不错！”礼部尚书也不讲礼了，直言不讳道，“诚然，迄今为止，你并未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可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且能做成。”</p>
户部尚书淡然道：“你有这个能力，你就该死，你不死，没有人能安心。”</p>
“老而不死是为贼，我等岂能坐视第二个司马懿出现！？”</p>
“纵观十朝下来，从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之后的恣意狷狂，再到如今的唯我独尊，未来，谁敢保证你不会窃国！？”</p>
……</p>
十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有着强有力的理由——李青必须死！</p>
不死天理不容！</p>
李青淡漠道：“本侯的生死也是你们能决定的？想本侯死？也得本侯想死才行！”</p>
“永青侯！”夏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等前来，不是为了吵架，只是想解决问题。”</p>
“你们是想解决问题？”</p>
夏言一滞，悻悻无言。</p>
严嵩拱了拱手，道：“永青侯，你虽无帝王之名，却有帝王之实，严重搅乱了大明社稷，请为大局考虑。”</p>
“不错！”李本默然道，“你对大明有功，这毋庸置疑，我们承认，也尊重，因此，我们才想给你一个体面。”</p>
“给本侯体面？”李青嗤笑，“什么时候，你们也有资格给本侯体面了？”</p>
“李青！！”翟銮怒喝，“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有功，这不假，可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真以为今我盛世大明，因你一人？笑话！”</p>
刑部尚书附和：“如若将我大明今日之盛比作西瓜，你连一粒芝麻都比不上！”</p>
“呼……”</p>
李青吐出一口极长的气，道：“大明有今日，非本侯一人之功，可若没有本侯，大明岂有今日？”</p>
“十一朝的运作，一百五十多年的光阴……”李青迈步前行，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下，“天下事，万般事，在君？在臣？在我！”</p>
李青缓步走至群臣面前……</p>
首当其冲的九卿四学士，难掩惊慌之色，不自禁往后退了半步，受身后人墙所限，也只退了小半步。</p>
随之而来的便是踏实之感。</p>
足足上百人啊。</p>
李青真若不肯体面，那么……只能帮他体面。</p>
念及于此，九卿四学士微微露出狠辣之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