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无言。</p>

半晌，轻轻道：“自然想过，坦白说，朕内心深处也不太自信。”</p>

黄锦怕再深入，一发不可收拾，没敢继续话题，转而道：</p>

“皇上，您现在……认可武宗了？”</p>

朱厚熜微微颔首：“其实，除了孝宗、中宗、仁宗之外，大明皇帝都在努力做一件事，集权。</p>

不同在于，孝宗中宗例外，是因能力、威望不足，仁宗例外，是因为吃了太宗的红利，根本不需要。”</p>

黄锦点了点头，满心歉疚的说：“皇上，奴婢……对不起。”</p>

“这也不怪你，怪只怪……谁让李青更优秀，更大公呢？”朱厚熜悠然道，“朕是过分，可朕不过分，过分的便是他们了。”</p>

黄锦点点头，又挠挠头，“皇上，太宗会喜欢吗？”</p>

朱厚熜呆了呆，继而默然。</p>

低头看着宣纸上大大的《成》字，朱厚熜无言半晌，长长一叹，不知是在向黄锦解释，还是自我安慰：</p>

“成，就也；成德之终也；成者，功就不可易也……”</p>

喃喃良久，</p>

朱厚熜吐出一口抑郁之气，道：“晓瑜百官，太宗祖号，宜称成祖！”</p>

“是，奴婢遵旨。”</p>

黄锦哈了下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皇上，如若李青闻听，坚决反对……怎么办啊？”</p>

朱厚熜漠然道：“如此大事，岂可朝令夕改？”</p>

“嗯，好。奴婢这就去。”黄锦点点头，转身去了。</p>

到了门口，黄锦止住步子，看向朱厚熜。</p>

“还有问题？”</p>

黄锦摇摇头，说：“要是李青发火，奴婢帮您挡着，奴婢抗揍。”</p>

朱厚熜瞬间鼻尖酸的厉害，转过头去，淡淡道：“嗯，去吧。”</p>

“哎。”</p>

…</p>

次日，庙礼改制彻底落下帷幕。</p>

祖庙：德祖、懿祖、熙祖、仁祖。只此四位，永制。</p>

太庙：太祖、成祖、仁宗、宣宗、英宗、中宗、宪宗、孝宗、武宗；太祖万世不祧，成祖以下，百世不祧，永制。</p>

后继之君，亦百世不祧。</p>

同时，明堂的建设提上了日程。</p>

太宗称祖，群臣虽心中不满，可也没有正当理由反对，皇帝执意如此，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p>

…</p>

是夜，</p>

朱厚熜一个人独处，辗转反侧……</p>

他是清醒的，理智的，也明白如此做的意义，并非真就是为了老爹，失了智。</p>

正因如此，他心虚的厉害。</p>

怕李青，更怕太宗……</p>

李青还好，顶多揍他一顿，不至于起杀心，可太宗……宗升祖，太宗会喜欢？</p>

事实上，朱厚熜心里清楚……</p>

‘呼呼……’</p>

一股风来，将床幔扬起，本就胡思乱想的朱厚熜静坐而起，装着胆子往外瞧了一眼，结巴道，“谁，谁呀？”</p>

无人回应，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更猛烈的风。</p>

朱厚熜心里发毛，大着嗓门道，“来人，将窗户……”</p>

话到一半，才发现窗户是关着的。</p>

当是外殿进来的风……朱厚熜自我安慰，可心中的恐惧却是越来越浓。</p>

强烈的恐惧让他再不敢一人独处，鞋子都顾不上穿，跳下床就往外跑……</p>

刚跑了数步，突然发现前上方有一人影，朱厚熜整个人为之一定，不敢去瞧，也不敢再跑，更不敢喊……</p>

漆黑的夜，飘忽不定的烛光，</p>

寂静的大殿，只有呼呼的风声，衣袍的猎猎作响声，还有……</p>

朱厚熜浓重的呼吸声。</p>

许久，</p>

朱厚熜缓缓下跪，以头抢地，“不孝子孙朱厚熜，拜见太宗皇帝。”</p>

“不是成祖吗？”如同地狱归来的沙哑嗓音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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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