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萼见他一言不发，又是一番谏言。</p>
最后，更是连气运之说都用上了，诸如《三李论》云云。</p>
朱厚熜不是一般的无语，那是相当无语。</p>
黄锦、陆炳也是面色古怪，若非知道没可能，甚至都要以为桂萼也知道了李国师秘密。</p>
哪来的《三李论》，一直都是李青好不好？</p>
“咳咳……”朱厚熜忍无可忍，哼道，“国师是国师，大学士是大学士，各有分工。总不能自己监视自己吧？”</p>
“皇上……”</p>
“不用说了。”朱厚熜打断他，“朕自有安排。”</p>
“唉……”桂萼遗憾的轻叹了口气，道，“皇上英明，李国师不入阁也没什么，不过，下次他再回朝，万请皇上定要留下他。”</p>
桂萼认真道：“如此人才弃之于野，于国、于民、于君，都是莫大的损失，更是浪费。”</p>
你以为朕不想他入阁吗，你以为朕不想留下他吗，你以为……朱厚熜都要吐血了，可怜他又无法说出口。</p>
朱厚熜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硬邦邦道：“桂卿之谏言，朕会酌情采纳，无需忧虑。”</p>
桂萼不再多言。</p>
这会儿，黄锦的烤薯开始散发香甜气味，桂萼不自禁吸了吸鼻子。</p>
朱厚熜察觉到他的微动作，含笑道：“宣德薯虽是粗粮，以炭火烘烤的话，味道却极为不错。尤其是这冷的天儿，暖身又暖胃，待会儿烤好了，桂卿不妨尝尝看。”</p>
桂萼颇觉尴尬，又不好拒绝，干笑道：“谢皇上赐薯。”</p>
嘉靖朝的太监并不出名，比之正德朝的刘瑾，成化朝的汪直等‘著名’太监，显得‘籍籍无名’。</p>
基于此，时下文官对太监的观感还算可以。</p>
太监不争权的情况下，文官当然不会做出自降身份的事儿。</p>
如此情况下，黄锦这个混吃等死的司礼监掌印，自然口碑不错。</p>
黄锦的烤薯，桂萼并不排斥。</p>
况且，只闻味道，就知道不错……</p>
~</p>
太医奉召而来，为桂萼一番望闻问切，然后下了诊断书。</p>
——桂大学士，确不宜操劳。</p>
朱厚熜倒也爽快，让桂萼回去好好调养，不用再为国事操劳，俸禄照旧，若来年开春仍不见好转，准许他回乡养老，并与张璁享受同样的退休待遇……</p>
桂萼感激涕零，揣着司礼监掌印的烤薯，心头暖烘烘的告退离去。</p>
大殿只剩三剑客，朱厚熜掀开烤薯表皮，咬上一口轻轻嚼着，完全没有品尝美食的享受，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p>
黄锦是个乐天派，这会儿早就不难受了，哼哧哼哧就是造。</p>
陆炳肃立，苦等皇上接下来的吩咐。</p>
只是左等右等，始终没等来皇上的旨意。</p>
“给！”黄锦递上一块烤薯。</p>
“……”陆炳苦笑摇头。</p>
“不吃算了。”黄锦又回到炉子旁，继续进食……</p>
许久，</p>
“陆炳。”</p>
“臣在！”</p>
“有没有信心担任锦衣卫镇抚使？”朱厚熜淡淡说。</p>
“啊？”陆炳诧异，对自己的前程，他当然不怀疑，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p>
本以为皇上是在考虑内阁人员补充的问题，不想等来的却是自己高升，一时不由僵住。</p>
黄锦停下啃烤薯，重复道，“皇上问你有没有信心担任锦衣卫镇抚使？”</p>
我耳朵不聋……陆炳深吸一口气，俯身下拜，“君赐不敢辞，微臣定不负皇上期望。”</p>
“嗯。”朱厚熜看向黄锦，“去拟一道旨，与陆炳一起去镇抚司衙门。”</p>
“是！”黄锦起身哈了下腰。</p>
朱厚熜挥了挥手。</p>
“奴婢告退。”</p>
……</p>
二人走出皇宫，赶往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路上，黄锦嘿嘿笑道：“恭喜啊陆镇抚使，开不开心？”</p>
陆炳矜持道：“皇恩浩荡，陆炳何德何能……”</p>
“嘁~”黄锦翻了个白眼儿，“没劲，当初在兴王府也不见你这样啊，跟我也这样？”</p>
陆炳一滞，随即悻悻一笑，讪然道：“升官嘛，谁不开心。”</p>
“这才对嘛。”黄锦打趣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干嘛这么老成？”</p>
“……”陆炳苦笑，“黄锦，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的。”</p>
“我有啥好羡慕的……”黄锦翻了个白眼儿，坏笑道，“要不我与皇上说说，让你进司礼监得了，给你个秉笔太监的职位如何？”</p>
陆炳：“……”</p>
有时候，真想揍这混球。</p>
“黄锦，你说李国师会如期回朝吗？”</p>
“这谁说的好，那厮人品史有所载，还能真指望他守约啊？”黄锦哼道，“一个上朝班都迟到的人，能指望个啥？”</p>
陆炳满脸黑线，忍不住道：“黄胖子，本以为你只是人胖，不想，胆子也这么肥。这话若让李国师听了去……”</p>
“那咋了？”黄锦闷闷道，“还不让人说实话啦？真的是，皇上一心为国为民，他却……”</p>
见黄锦突然不说了，陆炳好奇问：“什么？”</p>
“他却屡次三番把皇上晾在一边，真是过分！”黄锦及时改口，愤愤不平道，“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说说。”</p>
陆炳无语：“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小心李国师一巴掌下去，你这一块，那一块。”“才不会，其实他人还挺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