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姜蕖又找了将近半个小时，腿都走麻了，最终还是听着小巷子里的微弱的痛呼声才找到了人。

女孩立在巷口，微弱的暮色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

巷子的尽头，跪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微垂着脑袋，好像听不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也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音，只一次一次抬手又捶下去，重复着这一个单调又带了无尽狠意的动作。

姜蕖走近了，才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男人被打的满脸是血，已经看不清具体面容了，姜厌每打一下他就发出一道微弱声响，听声音似乎是姜海。

“啪！”

姜厌再一次抬手要捶下去的时候，被姜蕖一把抓住了手腕。

少年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着脖子转过头，额上还带着血迹，瞳孔黑沉沉的：“放手。”

姜蕖没理：“起来。”

姜厌也没理。

没有办法，姜蕖蹲了下来，抬手想摸摸他的额头，被他躲了过去。

少年垂眸看向别处，手腕还被姜蕖握在手里。

他知道挣不出来就由她握着，只是却一点视线也不给她，好像又变成了她刚来时的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姜蕖问他。

姜厌没吱声，一动不动的，不给她一点反应。

“告诉我，嗯？”

姜蕖也不生气，一边抚了抚他柔软的黑发，一边探着脑袋柔声开口：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说出来吧，没关系的。”

姜厌还是没动，只是眸子似乎在一瞬间变得些许湿润。

但是他在之前已经哭过，现在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只有眼眶变得红通通的，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满腔都是绝望与仇恨。

姜蕖将他拥进了自己怀里，也不在意他胸前手上溅到的血液，小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安抚意味明显。

姜厌脑袋压在她的肩膀，忍不住又凑近她的颈窝。

差不多过了有半分钟，姜蕖听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少年身子颤抖着：

“我妈……死了……”

姜蕖猜到了，没说话，只继续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在外面欠了钱……还不上，就想把我妈带出来，让我帮他还……”

“我妈在路上犯病，被他打晕带回家……然后，然后……就没醒……”

姜厌越哭越大声，最后忍不住抬手将她紧紧抱住，力气大到似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还好姜蕖抗痛能力强。

小手在少年脑袋上拍了两下，姜蕖没说话，让他哭。

哭够了就好。

呜咽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姜蕖不厌其烦地通过抚摸给他安慰：“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姜厌只觉得。

她真好。

真好……愿意听他说话，听他哭，安慰他……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朋友，没有家……他什么都没有。

也许就连现在，此时此刻，自己怀里拥着的，也不是……不！

姜厌一瞬间眼神狠戾起来，不着痕迹地再次将人拥紧。

不行的，上天，不能这么不公平。

他已经失去一切了，他总要拥有一些的，这个必须得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