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家伙。

面上青色的血管斑驳纵横，有种随时会从身体里爆裂而出的架势。

为了不让药人有机会再回光返照奋起伤人，江梨随手捻起一把战光，将他的身体一把火点燃了。

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成了灰也洗不清罪孽。

更何况……

就算是药人，也不该一辈子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给你个解脱吧。

身侧熊熊燃烧的焰火也无法让江昭分心半点，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血流不止的许铎。

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也太想留住这个唯一的战友。

但是这一刻，他能感受到许铎的生命正在无法转还地慢慢逝去。

无能为力。

他语气轻颤，长而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痕，“许铎……你看着我！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江昭，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江昭流泪。

双眼轻合的男人动了动，强撑着唤了他一声。

“老……大……”

江昭早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年像这样送走了多少亲如骨肉的兄弟。

他拼了命想护住的人，终究还是一个都没能留下。

“哭什么……小，小娘们儿……似的……”

许铎每说一个字，他颈间被药人撕咬的伤口处鲜血也越流越多，大动脉俨然已经彻底断裂。

无力回天。

“老大你……说……”许铎咧开嘴角，勾起一个痞气的笑，“我是不是没给……龄州军……丢人……”

江昭再也绷不住了。

龄州军。

那是他的军团，是承载了他们那群年轻人无限梦想的地方。

当年龄州军的五百人，也曾维护安宁，也曾声名显赫。

到现在，一无所有。

……

在江昭悲痛欲绝之时，江梨也在心底默默询问起了隐匿在暗处的灵兽。

能不能救救他。

阿彤要生了，她不能没有丈夫，孩子也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江梨越想越揪心，却在下一刻得到了灵兽的回应。

“喵……”

黑猫躲在暗处舔了舔爪子，语气淡然。

“非特殊人物不能动用异界商城的道具，抱歉，战神大人，本灵兽也没办法。”

一听这话，江梨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再看这会儿的许铎，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江昭却像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似的，只知道抱着渐渐冷却的尸体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像。

江梨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轻声唤他。

“江昭……”

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一片死寂。

江梨心下不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伸出了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

“江昭，不要看了。”

远处江遗带人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必须尽快恢复如常。

“他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江昭的轻颤。

许铎……

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