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模糊中，她看到尊贵的王走下神坛，一步步接近。

“姜离，我心有愧，但不悔。”

心有愧，但不悔。

多可笑。

意识渐渐涣散，姜离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这么多年来她出生入死，用一堆堆白骨架出战神的名号，在被万人敬仰的巅峰时都未曾生过一丁点反叛之心。

她是为了什么呢。

为的是抚平王眉心永远填不满的沟壑，还是因为……

初见时王朝她伸出手的模样，像极了幼年流浪途中，为保护她而被敌星人虐杀的父亲……

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姜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眼，猩红的眸子里满是讥讽，就那样平静地看着高贵的王。

再来一次，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王座他坐得了，她也可以。

伴随着无处宣泄的愤懑不甘，姜离缓缓闭上了眼。

……

姜离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冰冷的针管，金属撞击发出的脆响，还有女人无助的呜咽。

……

“还是没有生命体征吗？”

“江先生，我们一定会尽力……”

“我不想听这些无用的保证，这个孩子耗费了我整整三年的精力，你不会不知道她的重要性，如果她今天睁不开眼，你们整个研究所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

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清……

……

不知过了多久，胸腔的束缚好似在一瞬间消散，大量新鲜空气涌进了身体里，姜离拼命呼吸着。

这感觉熟悉极了——是种死里逃生之后的解脱。

所以……她没死！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离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强烈的光线惹起一阵轻微的晕眩。

这是……什么地方？

“唔……唔？”

开口的那一瞬间，姜离整个人猛然僵住。

这种类似于婴儿呓语的声音，居然是从她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小姐睁眼了！快去告诉江先生！快！”

别！别走！

望着一股脑向外涌动的人群，姜离下意识伸手阻拦，却在看到自己身体的瞬间彻底傻了眼。

这肉乎乎粉嫩嫩的小拳头，还没有黄豆粒大的指甲盖……

怎么会这样？！

“呃……呀……”

这是……？！

“咿呀……”

“呀……”

无论尝试多少次，姜离绝望地发现自己能发出的还是只有破碎稚嫩的音节。

尤其是当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的大手毫不费力抱起来的时候，姜离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

很幸运，她没死。

但是……

好像变成了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