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结巴巴拒绝的话安然就像没听见一样,她一言不发的在那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把自己关起来。
他们姐弟的举动起了些带头作用,留下来的这些股东,也开始拿出自己的存款,做最后的挣扎。
散沙被去除干净后,留下来的人们,拥有最坚定的意志。
到周五的时候,账上已经有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但就算是照着最理想的情况,还差着一些份额,才能补上那比天还要大的窟窿,而他们已经尽了全力了。
实在叫人不能乐观,唯一剩下的办法,似乎只有向银行抵押这栋大楼了,但是这必须得到董事长的盖章,方案已经草拟好,也送到了盛景那边,不过颜明川迟迟没有什么回应,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安远不明白颜明川是怎么想的,但不敢去问,也没有空去问,在周末,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城东的墓园里,选了一块好地,风景很好,处在山坡上,买下这块地花了大价钱。
葬礼的排场很大,可来的人很少,现在的安家,几乎完全失了势,生意场上的朋友嘛
安远低头,双手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动作机械僵硬,在他身边,安然一身素黑的裙子,胸口别着刺眼的白花,长跪不起,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人像栩栩如生。
安书志没有什么拍照的习惯,那些之前的工作照都太久远了,岁月流逝,已经不太相像,这一张相片是从全家福中截出来的,当时是安然刚刚生下夕月,过年的时候安书志特意要求大家去拍全家福,以作纪念。
这好像也是夕月的唯一一张照片,在之后的日子里,安然更愿意自己拿着画本把女儿画下来。
谁能想到,它的一部分,会被用在墓碑上呢?
照片上,安书志发自内心的笑意似乎都能透过空间和时间传达到现实世界,落在眼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从葬礼的开头到结尾,没有其他的人前来。
来的时候,还是蓝天白云,但现在却阴云密布,不时有沉闷的雷声滚过,大风吹得墓园里郁郁葱葱的松柏摇摆不定,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沉默的收拾好东西,姐弟俩一一向前来悼念的人致谢,声音有气无力,然后推着母亲的轮椅离开,宋青婉坐在轮椅上都要睡着了。
众人散去后不久,雨滴就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发展成狂风骤雨,急促的风吹过,带起呼呼的响声。
有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慢慢从雨幕中走出来,在这座新坟前驻足,雨水在他脚下汇聚成流,沅沅流过。
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很久,他略微转过身,抬高了伞的角度,视线越过阻碍,墓碑朝向的天际线上,能看到高楼大厦,那是月江的商业区。
即使在大雨滂沱之中,也依稀可辨荣安的位置,那栋高楼就矗立在那里。
在第二天的清晨,有一笔款项打到了荣安的账上,备注上说明,这是从二月份开始所交换的股权在盛景应有的分红。
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却勉强能让荣安渡过眼前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