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身体到了哪一步呢。
殚心竭虑,灯枯油尽,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临走之前,贴身伺候的嬷嬷将病案捧到了姜令仪的眼下。
不过看了两页,姜令仪便颤抖着手阖上了。
原来是早就开始了。
早些年她常彻夜披阅奏则,处理政务,那时的南宋刚经了宫变,宦官之乱,是麒麟军与镇山军拼死前阵拼杀,终于为南宋争来了喘息的空间。
可常年战乱,国库空虚,百姓苦不堪言,朝中党争不断,各个封地亲王蠢蠢欲动,她彻夜难眠,为政事殚心竭虑,终于在沐家与宗亲的虎视眈眈下,扶稳了这摇摇欲坠的皇位。
可代价是什么呢。
是如今,一日都不能断的药,是浑身的病痛,是满头青丝变华发。
可到如今,她还在忧心着朝中之事。
姜令仪重重阖上病案。
“照顾好外祖母,莫要让那些事再来扰了她老人家的休息。”
“诺,郡主。”
“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啪!啪!啪!”
仗责的声音清晰明了,被褪去了衣袍的太监们像是赤条条的野彘一般,几板下去,白肉晃荡,赤红的痕迹一条一条的,艳丽夺目。
他们没有被捂住口舌,被打得哭天喊地直求饶。
席玉坐在院中,看着这一切,丝毫不惊慌,甚至面带笑意。
很快,那白晃晃的肉上绽开了花,再打下去,便是血花四溅,那些人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杏蔼走进开,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看着席玉的目光愈发警惕。
“时辰到了。”
席玉笑容一顿,慢悠悠得站起身。
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几个太监趴在长凳之上,不知死活。
见状,他收回了目光,衣袖翩跹,提步离开了这冷苑。
马车内,姜令仪抵额小憩,天将暗,即将到了宵禁的时辰。
席玉径自坐下,车厢内一片安静。
“你不怕我杀了他们吗,为了区区北黎质子,这样责罚宫中之人。”
他率先出了声。
姜令仪未睁眼,只是动了动脑袋,寻了个更舒服的角度。
“你会吗。”
她反问。
席玉沉默不语。
他并非不知进退之人,如果他的仇恨只需要用几个小太监的命就能偿完,那他此时也不会出现在这。
姜令仪阖着眼,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席玉心中晒然。
她给自己权利,前提便是他要乖巧懂事知进退,若是他忤逆了呢。
席玉不去想,只是侧过头,望着半阖的车窗间漏出的红墙,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