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是舅舅不来,便是皇后再想为难她,那些太监侍卫都是人精,哪里会真的让她受什么皮肉之苦,可舅舅来了,还当众包庇于她,此行此举,便是坐定了她跋扈之实。
只怕明日那些酸腐言官又要闹的不可开交了。
流萤得意的神情一滞,连忙跪了下去,徨徨不安道。
“奴婢知错,奴婢不应该自作主张……只是那时情况紧急,奴婢害怕主儿受了委屈……”
流萤面色惨白,讷讷然的垂下了头,还想为自己辩驳一二。
“主儿,奴婢之心……”
“走,去慈宁宫。”
姜令仪却懒得听下去,只摆了摆手,神色淡淡,那清涟动人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了一分威仪。
和往日跋扈凌厉的模样分外不同。
流萤僵硬着脖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巴却咬的紧紧的,不敢再为自己辩驳半句。
轿撵稳稳当当的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至于什么闭门思过。
管他呢。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檀香如云雾缭绕,沉浮不定。
“今日来,是又闯什么……”老妇人正盘腿坐在书案前,霜发如鬓,一身绛紫色衣袍,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之中,肩上一沉,小姑娘已经紧紧的搂住了她。
太后眉头一蹙,便给了身旁的妇人一个眼神,屏退了众人之后,她才拍了拍姜令仪的手臂。
“松开,这样像什么话。”
姜令仪却抱的更紧了一些,她依赖的侧头贴在那柔软的衣袍之上,鼻尖萦绕着的,是后来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檀香。
她的外祖母。
她埋首紧贴在那肩窝处,放软了声音道。
“不要,阿宝想您了。”
小姑娘娇声娇气的一番痴缠下,饶是心硬如铁的太后娘娘也软了心肠。
“你啊你。”
太后无奈,抬手抚着她的发顶。
“那席玉,你若是瞧他不爽利,便让人将他挪的远远的,何苦为了一个弃子,徒惹一身腥。”
席玉乃北黎王嫡次子,却输在无根基深厚的母族,新后母族乃北黎第一大族詹台家之嫡女,自然容不下这位先后嫡次子的存在。
北黎皇朝动荡多年,当今北黎王还是倚靠着北黎大柱国詹台伦才坐稳了王位,当如何抉择,自然不必多说。
席玉是弃子,但亦是嫡子。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断定他结局。
姜令仪垂眸不语,无论在哪一世,席玉最后确实是新北黎王。
不过,想到席玉今日的表现,姜令仪故作骄矜的抬起了下巴,面色傲然。
“惹都惹了,难不成他还能将我千刀万剐了不成。”
太后面色一肃,手自然的捏住了那圆润多肉的耳垂。
“嘶~”
“胡说什么呢,我看谁敢!”
姜令仪佯装吃痛的捂住了耳朵,太后立马松了力道,无奈的替她揉起了耳朵。
“娇气,就你这脾性,以后若我……”
“所以……”
姜令仪轻声打断了太后的话,倚靠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喃喃道。
“外祖母一定要长命百岁……不,是千岁,千岁,千千岁,外祖母要长长久久的陪在阿宝的身边,有外祖母在,便是千刀万剐,阿宝都不怕……”
“……胡说,千岁,莫不是成了妖怪了吗。”
太后怀中的小姑娘只是痴痴的笑着,若这只是一场梦,也但愿长醉不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