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牵连指的不是获罪。
而是每当有大战,那些大氏族都得出钱出丁。
当战事平定的时候,那些出钱出丁的大氏族会因此获得一些利益。
比如唐朝时的裴、薛,南北朝时的王、谢。明朝时的淮右集团,清朝时的辽东佟氏等等。
但这也只是因为打胜了,有利益可以分配。
如若没打赢,且当朝者无道,就会加重盘剥那些氏族。
范阳卢氏当时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一来是范阳卢氏是汉人,而主政的却是契丹人。
二是萧氏与南院和解了,南院大王并没有获得太多利益。
三来,在南院与萧氏和解以后,契丹与齐国在河北又打了几十年的战。
齐国王季阴就是因为击败契丹的八万大军而一战成名。
自那之后,两国之间战事在没有签署任何条约的情况下渐渐平息。
但契丹当朝者并没有减少对范阳卢氏的盘剥。
最后导致范阳卢氏在契丹与齐国大战于河北之时,趁乱举族而迁。
这等大事件,刘永铭自是听说过。
吴宥言道:“卢氏有一支族人从范阳出逃了,又因契丹与齐、晋长年征战,关系都不好。卢氏怕被清算,所以他们便往关中来了。当时太祖皇帝还在位,杨氏那支族人还没迁逃,于是卢氏便投靠了当时风头正劲的弘农杨氏。但……但卢、杨两家好似是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刘永铭说道:“听说了。说是杨氏族人贪图范家带过来的财物,发生了冲突,最后不欢而散。后来卢氏一族去哪了?”
吴宥答道:“他们在是想要逃到楚国去,但楚尊却不愿意接纳他们,没让他们进楚国,最后范阳卢氏的那支族人只得停留在上庸府武当县。这些事情也都是韦阁老与老奴说的。”
“又是武当县?韦阁老怎么说?”
吴宥应道:“韦阁老说,当时武当知县夏承曾上疏朝廷,楚尊不接纳,我们汉国就得接纳,以显我大汉德威昭昭。但是……您知道的,太祖皇帝对世家实在是不太好。不仅没有安置,而且……而且还那什么。最后还是赵家看不过去,帮着安置的。”
“呵!陇南赵家手伸得够长的呀!也难怪太祖皇帝对他们家如此不满了。如此说来卢氏与赵家也有瓜葛?”
吴宥应道:“这老奴就不太清楚了。老奴当时只想知道那方无字印玺的来龙去脉。在从韦阁老那里听得了这一些之后,于是便设计让小桂子出了宫去查访卢氏。小桂子回来以后,将消息送于宫中,说是卢氏一家在武当虽然过得不错,但卢氏的工匠却是落魄至极。”
“出逃还把工匠带在身边?那也真是奇了!”
吴宥言道:“不意外。工匠也是姓卢,是卢氏旁支,虽然不富,挂靠于宗家还算是能过活。只是到了武当以后,卢氏宗家自己都有些顾不过来,也就没再管这个旁支了。几年以后,那工臣因穷困潦倒,又有些水土不服,最后还是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刘永铭感慨地说道:“乱世即是如此,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呀!”
“死也难!”吴宥说:“那工匠死了都没处安葬,还是一个木匠出身的书生帮着打的一口棺材,花光了工匠及书生的所有身家这才下葬的。”
“木匠出身的书生,这倒是有意思。”
刘永铭微微一笑,觉得这也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更是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的。
但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一板,好似想到了什么。
“木匠出身?工科?”刘永铭自言自语地又问了一句。
吴宥言道:“六爷想到了呀。那书生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工部袁尚书。袁尚书在取得了举人功名之后,便进京来赶考。但那女子却还是在荷恩寺病亡了。老奴从太医院那里得到过消息,说是那女子所得之病,即是当年在商洛府所发生的温疫之症!”
刘永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情真有这么巧合吗?”
“不像是巧合,可能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吧。”
“怎么说?”
吴宥言道:“袁尚书出身贫寒,窃窗而读,后跟随一位木匠学艺。当时袁尚书与那女子之父皆在武当山那里为道士修缮真武观,道士见其好学,便教他习字。袁尚书天资非常,数年时间便写得了一手好字。更是从中读了墨家之能,道家之长。故其通于工科,精于算筹,明于图样。再读儒经,即是畅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