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星光借由顶部的穹顶照耀而下,打亮在帝皇凋像的身上,他端坐于王座上,金色的王座,金色的身躯宛若太阳般闪耀,他的脸由洁白的陶瓷打造而成,双眼之间,黄金的眼眸迸射出耀眼金光。
这座修道院大厅中寂静无声,也不奇怪,现在依旧是深夜了,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舱室中休息。
倒不如说这座修道院本身的存在便是奇怪的,不因它本身而言,修道院在帝国到处都是,如果一个世界上没有教堂与修道院,那才叫奇怪。
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那尊凋像,那些天使的壁画,林立的石柱与大理石墙壁上的烫金卷轴,它们不该存在于此,不该,存在于马库拉格荣光号的内部。
极限战士从未将帝皇作为神明崇拜过,就算在那宿命般的一天后,无尽的黑暗中,极限战士也不曾将帝皇作为神来膜拜,他们有其他的方式来对抗亚空间的魑魅魍魉,理性,唯有理性而已。
但极限战士们,也的确保留了这座修道院来作为尊敬,他们不信仰帝皇,但却忠于他,忠于他的事业,他的意志。
新兵们会在这里宣誓,宣讲与庆典会在这里召开,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一直传说这里将被拆除,这座宏伟的修道院会从战舰的背部被连根拔起,因为,它过去的主人,以及现在的主人厌恶这里的存在。
而他,那个厌恶它的存在自己也坐在这里,罗伯特基里曼坐在长椅上,那张宽大的长椅是为阿斯塔特设计的,这里的一切都大上了一号,但依旧很难让身穿命运战甲的基里曼好好坐下。
基里曼坐在教堂中间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他望着那前方的帝皇凋像,他端坐在王座上,用无言的眼神俯瞰着大厅中的一切,但,只有他,这里只有他而已。
“我说你在哪儿,原来你在这儿。”
一个人从长椅之间的过道上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因为他没穿那身沉重的战甲了,也好,不然基里曼会认为那王座上的人活过来了。
不知道维托注意过没有,他,其实长相上和帝皇有些相似,并不是说完全一样,但,有的地方他们的确就像一个人。
“你来过教堂吗?”
“没有,从没有,这是第一次。”
“嗯,我可不止一次了,什么教堂我都去过,好的,不好的,不好不坏的。”
维托双手叉腰的出现在了长椅边,他是很高,但也就是对凡人而言,在这些为阿斯塔特设计的长椅之间,他依旧显得很渺小。
他仰望着那尊凋像,笑着挠了挠鼻子,“像他吗?”,“不,一点都不像,他的鼻梁没那么高。”,“那是,他没那么帅,没我帅,这些后世的人从没见过他,做的凋像都一个比一个离谱,你该看看自己的,也差不多。”
“我看过了,但是的,就像你说的,我自己都认不出来那是我。”基里曼苦笑着,回忆着自己初到泰拉时,被国教教宗拉去国教总部参观的时候,那里不是教堂,或者至少不完全是。
他见到了自己的凋像,还有其他人的,他望着那尊站在神龛里的人,完全认不出那是自己,那张脸,那神态。
“科兹呢?”
“在他的蝙蝠洞里躲着的,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他。”
基里曼笑了下,他靠在椅背上,高大的身躯昂起头望着那尊凋像的眼睛,他的金色童孔,仿佛一面镜子也反射着教堂中的一切。
“好在之前我调去打纳垢那个邋遢鬼的都是机械教,如果是凡人,那检查,思想审查,以及接踵而来的清洗工作得多少啊。”
维托挠了挠头,他看了眼基里曼,后者没看他,而是继续望着那尊凋像,那蓝色的眼睛反射着星星的光茫,好久之后他才慢慢开口。
“维托,你能确定,现在的你还是你吗?”
“哲学?”
“不,就是,一个问题。”
维托双手叉腰耸了耸肩,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尊凋像,“我想是吧,老师说,我早就不去思考我是谁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
“老弟,如果你和我一样活了够久,改了足够多的名字,经历了一次次不同的人生,你就不会太去在意什么是自己了。”
“他也是吗?”
维托沉默了下来,他双手抱怀凝视着帝皇的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我说实话吗?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我们,没你们想的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