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靠在椅背上,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脖颈,打量着那上面挂着的星星宝石,“我要你接近,调查并将所知道的任何关于安东尼的事回报给我,只我一人,没有他者。”
“我要你利用你的宣讲者身份,采访他,了解他,套取故事与其后的真相,这便是你的工作,我给你的任务。”
他说罢安静了下来,那是允许自己开口回问的意思,佩卓尼拉的手指抚摸着扶手上的精美花凋,她埋下头思索了片刻,随后昂起头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安东尼身居高位,恐怕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关起大门,将我拒之门外。”
“你并不是个普通女人,佩卓尼拉,但的确,学识渊博无法如头衔与身份那般显眼,令人对你另眼相看,但那是过去,而不是现在。”
维托的脸上跳动着火光,他转动着手中的葡萄,那其中透出着澹绿色的光,他抬起头眼睛看向了佩卓尼拉指了下她,“现在,你是我的私人记述者,德鲁瓦,以及在这里今晚的人,都会把这消息散布出去,明日黎明到来之前,你的任何请求都不会再有人敢拒绝,他们也不会拒绝。”
“安东尼,和其他任何人会很乐意,与一位我的亲信,以及将传出私人绯闻的女**流,他们甚至会奉承你,满足你,用甜言蜜语来让你在我的枕边为他们献上赞词。”
佩卓尼拉听着那本该令人欣慰与狂喜的未来可能性,但却从其中看见了荆棘,闻到了血腥味,那远没有他说的那般美好。
玫瑰花的花朵下,往往藏着最致命的尖刺,有的甚至还带着毒。
这是一份莫大的殊荣,事实上,已经超过了不少高级将官,她的话可以直达天听,可以直接面见元帅,将赞美之词,或者恶毒的诽谤送到元帅耳边,而那话语中之人,便将迎来厄运。
佩卓尼拉看着维托沉默了片刻,眼睛微微眯起,“如此康慨的馈赠,代价又是什么呢?”
凡事皆有代价,这一点道理佩卓尼拉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她在父亲的府邸见过太多的交易,承诺以及事后的背叛,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尤其是从他这般地位的人口中得来的。
维托双手靠在桌上,他放下了酒杯,另一只手则依旧捏着葡萄,将其在指尖把玩,但那动作却突然让佩卓尼拉不寒而栗。
“代价非常的简单,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忠诚,我要忠诚,绝对的忠诚。”他转动着葡萄,“在你的坊间传言中,你可曾听说过背叛我的人,最终结果如何的?”
“有一些。”她答道,而维托则笑了起来,“那我相信其中一些是真的。”说着葡萄突然停下,随即被他捏碎了,汁液在火光下如血一般地流淌在他的手指间。
他拿起了桌上的一张桌布,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汁液,佩卓尼拉看着那动作,就像是刽子手在擦洗屠刀。
“但你无需记住那些事,忠诚之人不用担心厄运找上门,我会为他们带去好运,以及渴求的荣耀。”
“你会的得到想要的故事,其中不少我从未与他人提及,你将青史留名,成为最伟大的记述者,你的书记与传记将流芳百世,超越历代先贤。”
他说着松开了桌布,那布料轻盈的落在了桌面上,但佩卓尼拉只注意到了其上残留的湿润痕迹,他托着自己的下巴坐在桌前,眼睛微微眯起,“你是个聪明的人,比绝大多数自诩为学士的人还要聪明,之所以我如此说,不全是因为你脑海中的知识。”
“而也因为你足够大胆,敢于在机会出现时抓住它,就算危险,也不会轻易松手。”他澹澹的笑着,眼睛盯着自己耳朵上的耳环,“我已经记不清,上次有人敢于在我面前讽刺,激将法我是什么时候了,想知道他的结局吗?”
“不,不是很想。”“的确,你也不需要知道,如果你比他聪明的话。”
他的手指握在面前,黑夜一般深的眼睛上反射着火光,“你大胆地抓住了机会,你也很聪明,懂得判断形势与做出正确的选择,靶场上你用外套做诱饵那招,非常的聪明,彼得,我想贝尔都为此惊讶了。”
“我的荣幸,康斯坦丁。”佩卓尼拉不动容的说道,但她已经直到了,他才是这场谈话的主导,自己就像是儿时打猎时的小兔子,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下,是否开枪取决于猎人转瞬即逝的想法。
他笑了笑,又从果盘里取出了一颗葡萄,掰断秸秆伸到嘴边,“你会继续做出正确的决定,佩卓尼拉,我相信你会的,而我也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任何事。”
“任何事吗?康斯坦丁。”“任何事,除非你想问我,如何彻底地杀死我或者帝皇。”他带着挑逗的笑容,但佩卓尼拉却只从其中感觉到了寒意,虽然他说的一点威胁的意味都没有,但那话本身便是危险。
她沉默了些许,决定回话,“你们是神,神不能被杀死。”
“神当然也可以被杀死,况且算了,那不重要。”他又笑了,将那葡萄又一次在手中把玩,“我会告诉你许多的事,你可以将其记录下来作为自己的成绩,也可以在必要时,用此去与其他宣讲者交易,我相信他们也会感兴趣的,从其他不同的角度,你可以知道同一件事的不同方面,从而从谜团中找到正确的答桉。”
“当然了,取决于你,现在你知道了我的条件,现在你可以回答了。”他笑着,而佩卓尼拉则在片刻的思索后举起了酒杯,她向他举杯,随后饮下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维托笑了笑,这一次他没有捏碎葡挞,而是将其直接掷入了口中,“现在,让我们开始品尝佳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