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说:“当然可以。”
义阳郡在去年冬天就被北宫静拿回了一部分,将义阳三关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石勒挥师向北的时候在当地留下了一些人马,时不时骚扰一下驻扎在当地的晋军,但翻不起多大的浪来。这一带的胡人势力单薄,同时又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水源充沛,是种水稻的好地方,组织得好的话甚至可以稻麦轮作,一年两熟,这样的宝地不把它拿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祖逖满意的上任去了。
祖逖就任豫州刺史一职的好处无疑是非常明显的,最起码的,每天送到李睿面前的公文厚度比起以前来减少了起码三分之一……他终于不用为管理豫州那个烂摊子发愁了。
这让他得以腾出手来,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眼下石勒大军已经渡过黄河,击败了据黄河而守的向冰,向襄国境内的势力发动猛烈的进攻,正式拉开了他征服河北的序幕。而他的到来遭到了黄河以北势力的猛烈反击,广宗的乞活军、广平的游纶和张豺、邺城的刘演,乃至幽州的王浚,辽西的段部鲜卑,没有一个欢迎他的。
战事就此展开。
只不过,跳出江淮这个跟他八字不合的烂泥潭之后,石勒的运势就完全不同了。轻松击败向冰,吞并其部众,抢光了他辛苦积攒的粮食后,石勒长驱直入,猛攻邺城刘演。刘演是刘琨的侄子,拥有数万部众,可惜大多都是拿着武器的流民,战斗力低下,而刘演的军事才能跟他的叔叔一样,一言难尽,两军尚未交战,他麾下两员大将临深、牟穆便带着大多数部众向石勒投降了,只给他留下了几干人。石勒一看,嘿,我还以为你拥有几万人马有多能打呢,原来就这点水平?都懒得继续进攻了,扭头去揍以张豺、游纶为首的那些不肯继续给他上供,向他提供兵马粮草的坞堡。他必须将这些坞堡势力打服,让他们认自己当老大,向自己提供兵马粮草,不然的话他是抵挡不住段部鲜卑那凶猛的铁骑的冲击的。
事实证明,之前他在中原地区玩的是高端局,司马范、北宫静、江东集团以纪瞻为首的诸将,都是实力强劲的对手,在水土不服的情况下跟这些对手打,那是万分吃力的事情,而过了黄河之后他差不多是重新回到了新手村,基本上是一拳一个小朋友,以一敌百都不带喘气的。在中原战场上被揍得灰头土脸的夔安、支雄、孔苌、桃豹、石虎诸将一个个摇身一变,重新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猛将,各自带着一路大军猛殴那些地头蛇,将那些地头蛇揍得哭爹喊娘。在拳打东山敬老院,脚踢西海幼儿园的同时,石勒还干了件大事:
他定都了。
都城就定在襄国。
没别的原因,这是张宾的建议。他认为石勒如今拥有十几万大军,已是一方雄主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四处流窜,必须拥有稳固的地盘,定都是很有必要的事情。至于定在哪里?襄国吧,襄国是我老家,都城定在那里再好不过了。
对于石勒来说,定都襄国的意义非常重大,这意味着他和他的军队开始了从流窜犯到建设根据地的转变,他们不再是哪里的东西可抢就往哪里打的流寇武装,他们将要建立自己的政权了。而对于正在进行着残酷的厮杀的胡汉两大族群而言,这一事件同样极具意义:
自中山国灭亡以来至今,将近七百年的时间里,这是胡人第一次在中原地区建立政权。
尽管这个政权的架构很简陋,也很脆弱,甚至还没有正式建国,但它建立了就是建立了,它必将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至于石勒的老东家匈奴汉国,依旧在两线作战,一会儿打关中,一会儿打晋阳,哪都想打下来,偏偏又哪都打不服,直接陷进烂泥潭里了。
这两头猛虎都找别的对手去了,南阳小朝廷得以集中全力搞生产,顺便接收从战乱地区逃过来的人口,壮大自己的实力。比如说石勒攻邺城的时候临深、牟穆不战而降,麾下就有两万多部众不愿意跟随他们归附石勒,也不想继续跟着刘演混了,趁着石勒四面出击攻打周边地头蛇之机一溜烟跑到了乞活军的地盘,然后在乞活军的帮助下渡过黄河溜到了陈留。等到石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火速南下,一头钻进伏牛山山区,翻山越岭跑到了襄城。
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