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妹妹的能耐,诸葛慧体质柔弱,不是习武的料,然而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机械方面更是有独到的天赋,从小就喜欢捣鼓各种复杂的机械设备,比如说会在桌面上蹦蹦跳跳甚至跳舞的小木人。好巧不巧的,李睿又有一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两个人凑到一块,铁定要整出一些古怪的玩意儿来啊。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个撞到一块能整出这么多花样来,这才多久啊,曲辕犁、四轮马车、水车等等就让他们给搞出来了,再给他们个一年半载,天知道他们能搓出些什么闻所未闻的玩意儿来!
她随即又问:“襄樊那边有什么消息”
仆人回答:“襄阳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樊城后便挟大胜之余威,将襄阳包围。王如率领数万大军前来增援,双方在襄阳城下展开激烈厮杀,这段时间以来双方接战十余合,王如连战连败,损兵折将近万人,已经元气大伤了。”
北宫静说:“看样子打得还挺顺利,那我就放心了。”
她倒是放心了,但是王如、杜弢这两个就郁闷到极点了。
王如领兵前去增援襄樊后,杜弢以一己之力包围豫章城,实力顿时便单薄了许多。而这个时候,一支疯狂的晋军突然出现在长江北岸,划着芦苇船强渡长江天险,一举拿下了彭泽县城,随后向豫章方向挺进。杜弢派出多路人马前去截击,但每一次都被对方反手打得大败。据逃回来的军士说,那支晋军个个都是神射手,人手一具强劲的弓弩,隔着数十步轮番发射,箭箭都直取要害,往往还没等两军短兵相接,几轮箭雨过来他们就已经死伤一大片,骇得肝胆俱裂了。杜弢不信这个邪,亲自率领七干人前去截击,双方在艾县附近遭遇,爆发激战……
然后杜弢就信了这个邪。
杜弢麾下的部曲以巴蜀流民为主体,这些亡命之徒足够的悍勇,但装备方面真的不怎么样,尤其是盔甲,简陋得很。杜弢带的这七干人算是军中精锐了,然而有铁甲的还不足总人数的一半。于是这支在湘州、江州横冲直撞了近一年的叛军领教到了西晋禁军的厉害,以射声营老兵为骨干编成的这三干晋军在萧育的指挥下排成六横列,前面三排弩手,后面三排长矛手,当叛军逼近至七十步的时候,三排弩兵轮番射击,用的还是竖弩,就是李睿搞出来的那种一次可以装五次箭的连发弓。三排弩兵轮番开火,箭雨绵绵不绝,冲锋的叛军三个一丛五个一堆,成丛的被扫倒。叛军一连冲了三次都没能冲到晋军面前,反倒死伤数百人,不由得有点儿胆寒。杜弢大怒,亲自带领数百名身披重甲的精锐步兵冲锋,结果被晋军集火齐射,在很短时间内便连中三十余箭,虽说有盔甲保护,没有受伤,但也给射得胆寒了,慌忙下令撤退。
萧育趁机下令全军压上,叛军被杀得大败,损兵折将两干余人,杜弢大腿中了一箭,被部下扶上一辆驴车,极其狼狈地逃离了战场。
萧育趁机指挥部队快速推进,一鼓作气冲到了豫章城下。豫章守军大喜过望,果断打开城门杀出,里外夹击之下,叛军被杀得大败,狼狈撤离豫章,萧育所率领的这支精兵顺利进入豫章城。
不久后,杜弢又集结了三万余人卷土重来,再次包围豫章,大有不拿下豫章绝不罢休之势。然而这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战斗力比较差的华轶军,而是在洛阳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西晋禁军百战老兵了。萧育以身作则,亲临前线指挥禁军老兵杀敌,而那三干禁军老兵也表现出可怕的战斗力,用强弓劲弩照着叛军攒射,例无虚发,胆敢接近豫章城的叛军立马就会被射中。注意,他们并不是对着敌军所在的方向乱射一通,而是事先划分各自的射击区域,几百张弓弩照着一小片区域的敌军猛射,在很短时间内便能对披甲率不高的敌军造成巨大的伤亡。杜弢空有数万大军,却屡屡受挫于这区区三干禁军老兵,每一次进攻都被狠狠地击退,除了成车的尸体之外再没有别的收获。
这可比华轶自己守城时难打十倍不止。
杜弢陷入了极度郁闷之中。
他还只是郁闷,王如可不是郁闷那么简单,他快要爆炸了。
快要被司马范打爆了。
司马范神速地拿下樊城,夺取浮桥,一鼓作气冲到襄阳城下,将这座曾让关羽束手无策的坚城合围,然后调来船只,将配重投石机拆解,连同那巨大的石弹一起运过来。襄阳城内的叛军都知道一旦这些可怕的城墙粉碎机在城外架起来,他们的生命便进入倒计时了,拼了命的出击,试图阻止这些配重投石机卸货、组装。司马范则指挥荆州兵与之针锋相对,在那狭窄的战场血肉相搏,一次次将叛军杀得大败。同时他还派出四干人马顺流而下,渡过汉水偷袭襄阳大后方的中庐、临沮二县。
堂堂正正的打从来都不是司马家的风格,必须让叛军知道社会的险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