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赵固的时候,石勒着实是吓了一跳:这哥们身上的盔甲布满了刀砍剑劈的痕迹,蓬头垢面,浑身都是血污,跟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看到石勒,他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末将有负大将军所托,没能盯死晋军禁军,请大将军降罪!”
石勒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
赵固咬牙说:“是活跃在南阳的那支晋军!是他们突然杀出,救走了原本已断粮,寸步难行的一万禁军!”
石勒有点惊讶:“南阳地区的禁军主动过来救这支禁军他们来了多少人”
赵固说:“一千人!”
孔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才一千人就把你打成这个鬼样了”
夔安说:“我们歼灭了十几万晋军,自己一根毛都没掉!”
赵固说:“一千比北境突骑还要强悍的铁甲重骑兵!”
孔苌:“……”
夔安:“……”
石勒:“……”
隐隐有点儿同情这哥们了。
他们可是跟王浚麾下的北境突骑交过好几次手,次次都让人家揍得头破血流,已经不大敢再去河北触那个私生子的霉头了。他们拥有三四倍的兵力优势都能被北境突骑打得屎尿横飞,这哥们倒好,总共就那一千五百人,撞上了一千比北境突骑还要厉害的铁甲重骑兵……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他能捡回条命来都算是有大能耐了!
凭良心说,赵固对这次任务是很上心的,毕竟是在南阳吃了一场大败仗,折损了数千人,再加上自己又不是石勒的嫡系,地位难免受到冲击,这次任务再不漂漂亮亮地完成,就算石勒容得下他,同僚都容不下他了。所以他带上自己所有的家当,在南阳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八百骑兵,自己的亲兵,以及石勒拨给他的五百骑兵,一共一千五百人,一头扑过去狠狠地咬上了那支正忍受着饥饿的折磨,朝着南阳艰难行进的西晋禁军。
我们前面说过了,这支西晋禁军是以步兵为主,没多少骑兵的。一千五百剽悍劲健的轻骑兵想击败一万多步兵并不容易,但要缠住他们,让他们寸步难行,那简直不要太轻松。他将这支骑兵分成十股,不断向禁军发动袭扰,也不跟禁军正面交锋,都是看到落在后面的小部队就扑上去狠狠咬一口,在对方休息的时候,或者吃饭的时候又扑上去狠狠咬一口,两天下来,这支禁军已经让他们折磨得筋疲力尽,不管是体力还是意志,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再给他两三天时间,他未尝不能复制北宫纯在穰城之战中的奇迹,以少打多歼灭这支兵力数倍于己的禁军。
然而,没有两三天时间给他,一天都没有。
那支禁军也足够的顽强,在羯胡骑兵没完没了的袭扰之下居然咬着牙边打边走,挣扎前行,两天时间硬生生走了近四十里,从上蔡跑到了灈阳(今天的遂平),这速度,可比在宁平城全军覆没的那十几万大军快太多了。而在灈阳,他们终于苦尽甘来,而赵固也不得不再一次直面自己此生的噩梦:
一千身披铁甲、手持长矛的晋军骑兵排着整齐的纵队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石勒的判断终究是出了差错,他低估了这一万禁军对活下去的渴望。这一万禁军是以步兵为主,但并不是说他们一点骑兵都没有,在遭到赵固的轻骑袭扰后他们便意识到大事不妙,立马便放弃了在南阳附近找个小城驻扎下来,等待襄阳王向自己伸出橄榄枝,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的计划,在深夜偷偷派出一支骑兵小队躲过羯胡游骑,跑到南阳去向司马范求救。他更没想到,司马范可能是被李睿刺激得狠了,居然玩起了刘备以人为本的那套,连个价钱都没讲,火速派北宫纯率领一千乌桓突骑前去救援!
赵固:妈的,我跟你有仇啊派一千乌桓突骑来打我这么个小角色已经够看得起我了,还祭出这么颗核弹头我上辈子没把也你孩子扔井里吧!
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