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将领拿起勺子放进粥里搅了搅,说:“你管这叫粥说它是汤都抬举它了。”说完一屁股在火塘旁坐下,掏出个布袋打开,从里面抓了好几大把炒熟的放了进去。放完后又叫:“裴炜,你不是有炒碎麦吗给我点!”
马上就有一位同样年轻、英气逼人的军官上前,递上一袋事先炒熟的碎麦。年轻将领从里面抓了好几大把放进去,顿时,原本清汤寡水的粟豆粥变得浓稠了许多,食物的香气让这些饥肠辘辘的叛军一个劲的狂咽口水。
年轻将军一边搅动着粥一边说:“我叫李睿,是天子亲自封的虎骑校尉,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鲁大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才怪了,但压根就不敢表示没听过,只能点头如小鸡啄米:“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李睿说:“你们在南阳冲州撞府,屠戮官吏和平民,闹得天怒人怨,天子已经发怒了,特意命我与襄阳王率领一万大军前来平叛……不要紧张,你们这些小角色我还看不上眼,找你们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只要你们如实回答,就没事。”
鲁大等人一听说他们是来平叛的,而且还有一万大军,顿时就吓得两条腿发软,下意识的就想跪下了。听说这位校尉看不上自己这些小角色,他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赵四战战兢兢的问:“大……大人,你想问什么我们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粥已经煮得差不多了,李睿随手拿过一个碗盛了一碗,又掏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点盐洒在上面,搅了搅,然后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粥下肚,连夜赶路的寒意顿时就给驱散了不少,他惬意的吁出一口气,对裴炜、傅声、曹虎、诸葛钧、许浑等人说:“都坐下来喝口粥,驱散一下身上的寒气吧。这鬼天气,寒气直往骨头缝里扎,真难受!”
一众军官马上坐下,各自盛了一碗,喝了起来。
鲁大等人对视一眼,欲哭无泪。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弄到一点粮食煮的粥啊,自己流了半天口水,一口都没喝上呢,现在倒好,全成了人家的了!都让这帮家伙喝完了,他们喝什么喝西北风吗
裴炜将剩下的炒碎麦扔给他们:“拿去吃吧,比这粥顶饿。”
鲁大接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点送进嘴里一嚼,虽说,有点费牙,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是咸的!
炒的时候加了盐!
对于他们来说,一袋加了盐的炒碎麦那简直就是无以伦比的美味了。立马,这帮人就聚在一起,你一把我一把的抓起碎麦往嘴里猛塞,狼吞虎咽,甚至为此争吵起来。
李睿让鲁大过来,给他盛了一碗粥,等他喝了几口之后便问:“你是谁的部曲”
鲁大恭敬的说:“回校尉的话,小的是严嶷将军的部曲。”
李睿拧了一下眉头:“严嶷严嶷是谁”
羊智说:“严嶷乃是南阳流民的首领之一,麾下有万余人马,与王如不和,与侯脱关系不错。不久前石勒派兵攻打据守宛城的侯脱,严嶷领兵前去支援,双双战败,侯脱被斩杀,严嶷被俘,二人的部曲也被石勒兼并了。”
李睿哦了一声,问鲁大:“他说的是真的吗”
鲁大说:“这位将军说的一字不差。”
李睿问:“你们现在应该是石勒的部曲了吧,为什么不驻扎在宛城里,而是呆在这个鬼地方”
鲁大苦笑:“宛城已然残破,那些好一点的房子都让羯人给占了,我们这些倒霉蛋都给赶出来啦!”
李睿来了兴趣:“像你们这样进不得宛城的倒霉蛋很多”
鲁大说:“挺多的。”
李睿问:“那王如的部队现在在哪里”
鲁大说:“王如的部队正在汉水、沔水一带活动,抢掠那一带富庶的城镇。羯胡也派了一些人帮他,他们进展顺利,已经将山简、杜蕤的部曲给压回襄阳城里,连门都不敢出了。”
李睿忍不住靠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