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只能干笑。三个人里数他最懒,羊绣苦练武艺的时候他要么在钻研着怎么弄好吃的,要么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简直就是一条咸鱼。
看样子他也得努努力了,不然连羊绣都比不上,那还不得让她嘲笑到死!
看得出北宫纯在邙山这边日子过得还凑合,司马越将他软禁在这里,不让他离开邙山一步,甚至连他与北宫静父子之间的通信和见面次数都受到严格控制,但在吃穿用度方面却不敢少他的。洛阳城中都饿到人相食了,北宫纯在首阳山上却还能天天大鱼大肉,心情好的时候还可以去打猎弄点野味打打牙祭。他身边有五百凉州精兵和一百名黑鹰剑士,这是一股相当强大的战斗力,真把他逼急了,放手一搏,守陵的这几千禁军还不一定能拦得住他,别忘了,永嘉元年他只用一千重装步兵就顶住了王弥数万叛军的猛攻,随后带百余铁骑直冲王弥的帅旗,吓得王弥落荒而逃,把这样一头猛虎惹毛了,对司马越可没有半点好处。北宫纯愿意留在这里守陵,是因为这是天子下的命令。甭管天子是不是被司马越逼的,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北宫纯就遵守,将军队交给儿子来指挥,自己留在首阳山守陵。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被司马越随意折辱,司马越也深知这一点,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位大爷,时不时还要派人过来威逼利诱一通,要他给自己卖命。
只是效果不显。
当然,这也不是意味着北宫纯就可以高枕无休了,一旦司马越彻底失去了耐心,那几千守陵的禁军随时可能向他发动进攻,就算他能击败这几千禁军,后面还有好几万人,他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无法在这几万精锐禁军的围攻之下幸存下来。这也是北宫静明知道反攻新城的时机不对,也不得不服从命令的原因,老爹的命被人家捏在手里呢,不听话还能怎么样
日子过得还可以,但别指望北宫纯会对司马越有半分感激。在他眼里,司马越就是个不忠、不义、无信、无德的卑鄙小人,大晋这大好江山就是毁在这种小人手里了,他北宫纯宁可回乡野去当一只有一间茅庐几亩薄田的村夫,也不会替小人卖命。他没有带兵去攻打司马越,都算给这老乌龟面子了!
也得亏他两救洛阳立下的功劳够大,在民间积累的声望足够的高,不然他肯定活不到现在了。那个老乌龟向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像北宫纯这种勇猛无敌、声望极高却不肯听自己话的家伙,他从来都不会手软,在洛阳保卫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王延就是因为忠于天子,被他直接砍了,眼都不带眨。但北宫纯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大到司马越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敢轻易杀他的地步,杀了,自己就该众叛亲离了————禁军中可是有不少人崇拜北宫纯的。因为这种种原因,北宫纯这一年来混得郁闷归郁闷,但吃喝不愁,这日子可比北宫静好过太多了,北宫静这一年来可是天天都在为粮草发愁,吃不饱肚子是常有的事情呢!
随后,北宫静说起了新城、宜阳、杓柳这三场大战,将很多细节向北宫纯一一道来。北宫纯听得很认真,得知李睿所创的却月阵两次在野战中大败胡人铁骑,他不禁对李睿另眼相看:“小子,你是从哪学到这么精妙的阵法的”
李睿说:“在家传兵书上看到的。”
北宫纯问:“这兵书是何人所著你有没有带在身边我想借来看看!”
李睿说:“这兵书残缺不全,晚辈也不知道是哪怕兵家所著……从军的时候留在了家里,没带过来。”
北宫纯叹了一口气,十分遗憾。他最喜欢看兵书了,不止一次一掷千金,只为求得一部已成孤本的兵书,听说李睿家中也有兵书,上面还记载有如此精妙的阵法,他心中痒痒,很想借来一看,可李睿根本就没将兵书带在身边,他只想揍人!
李睿用手指蘸了一点酒液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半月状的图案来:“这却月阵本身并不复杂,就是将若干辆战车首尾相连,排成一个半月形,大量配备强弓劲弩和弩车,当敌军冲杀过来后便以箭雨对对方进行大量杀伤……每辆战车后面配备十名军士,负责保护战车和战车上的弓弩手,杀死突入车阵内的敌军。车营中要预留若干个随时可以关闭和开放的出口,当战机成熟后,出口开放,大军冲出去对敌军实施凌厉的反击,如果战事不利,立即退回,出口关闭,继续用车营死扛。”
“这其实就是守城战的翻版,车阵起到的就是城墙的作用,不过这城墙是活动的。这紧密排列的战车对于高速冲锋的骑兵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骑兵赖以制胜的冲击力和机动能力在它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不过,这阵型对地形要求相当高,必须找到那种可以避免敌军骑兵绕后攻击的地形才行,否则,用它对抗骑兵那就是一场灾难。”
北宫纯沉吟:“所以你第一次让车营在城门外列阵,车营两头抱住城墙;第二次让车营背靠河堤列阵,两头抱住河堤,都是要利用地形阻止敌军骑兵绕后攻击,逼得他们只能正面硬冲”
李睿点头:“是的。胡骑之所以那么难对付,是因为他们来去如风,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步兵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如果能够想办法限制住胡骑的机动能力,迫使他们集中全力进攻一个方向,这仗就赢了一半了。毕竟现在胡骑还是以骑射为主,论弓弩对射,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