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智用盾牌又挡下好几箭,声音嘶哑:“胡人兵力太多了,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
李睿说:“那更要把他们打回去!你忘了新城这满城军民是怎么死的吗不把他们打回去,最迟明天下午,被砍掉脑袋然后像乱麻一样东一堆西一堆的扔在街道上的,就是我们了!”
羊智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曲侯你说得对,确实不能让他们攻上来!”说完抽出长刀怒吼一声,朝着一架架在垛口处的长梯冲了去过。
正好,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垛口处一跃而起,翻过城垛,人还没有落地,手中的弯刀就照着女墙内的晋军劈了下去。羊智恰好赶到,用盾牌一挡一顶,这名先登勇士那一刀便劈在了他的盾牌上,紧接着整个人都给顶得向后倒飞出去,发出一违反规定惊恐的尖叫声,像块砖头一样从城墙上飞坠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刚解决了这个,又有一个跳了上来,拿着一柄短柄铁锤照着羊智猛击过去。羊智用时用盾牌遮挡,铁锤砸在盾牌上,发出嘭一声大响,巨大的力道撞得羊智踉踉跄跄的倒退好几步,只觉得手臂都要折断了,疼得他脸都要扭曲了。那名胡人得势不饶人,立即抢进,举起铁锤照着他的天灵盖猛击下去!
嗖!
就在铁锤即将落下之际,一声利箭破空的尖啸骤然响起,一支长达一米有余的利箭划空而至,正中他的胸口,尖锐的箭镞轻而易举的洞穿了他的皮甲,前胸入后胸出,凶猛的力度撞得他向后倒退好几步,双眼暴突,瞪向利箭射来的方向,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这一件皮甲可是很厚的,尤其是前胸部分,有近半寸厚,普通的弓弩根本就射不穿,他也是靠着这件皮甲扛住了晋军居高临下倾泄过来的箭雨,成功爬上城墙的。
可现在,这件数次保住了他的小命的皮甲却被人轻描淡写的一箭射穿了,跟纸糊的一样!
就在二十步开外,李睿用微微颤抖的手扣住一支梅针箭,搭在弓弦上,一百四十磅的强弓拉成满月,嗖的又是一箭射出!与此同时,羊智以盾牌护住身体团身而上,长刀扫过,这名胡人的头颅打着旋飞了出去,一道血柱直直冲起两三米高。
梅针箭呼啸而过,一名手持刀盾的胡人刚出现在垛口便被一箭贯穿头颅。利箭从太阳穴处射入,从右耳穿出,甚至没来得及向晋军挥出一刀便一头栽了下去。
接连射死两个,李睿稍稍镇定了一点。只是现在大批胡人正蚂蚁上树似的顺着长梯爬上城墙来,他一个人一张弓也射不了几个,刚瞄准这个,另一个又从别的垛口冒出来,当真有点焦头烂额。焦急之下,他劈手夺过一名中箭倒地正在惨叫的军士的弓,抓住弓臂猛的一拉将弓拉满,然后扣动机括,紧接着再拉,再扣,再拉,再扣……转瞬之间,箭匣中的六支短箭便尽数射了出去,而城墙上也不多不少,正好倒下了五个。在手忙脚乱地往箭匣里装箭的同时,他嘶声冲军士们怒吼:“都死了吗御敌!!!缩在一边干嘛等着胡虏揪住你们的后颈,用刀子像杀鸡一样一点点地割断你们的脖子吗!”
羊智已冲到一个垛口前,一名胡人刚冒出个头便被他劈头一刀砍中额头,惨叫一声从长梯上滚了下去。他用山东话大吼:“都给我起来御敌!胆敢退缩者,定斩不饶,而且诛连亲族!!!”
他和羊勇从家乡起兵前来洛阳参战的时候也不过各带领两百人,在晋军中也就一个芝麻大的官,放出狠话说要诛连那些逃后的亲族,口气似乎太大了。然而,如果了解晋军的军制你就知道,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西晋实行的是世兵制嘛,士兵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庄园主的土地上,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攥在庄园主手里。庄园主平时是他们的老爷,要打仗了就是他们的指挥官,他们的家眷全都在庄园主的控制之下,庄园主要收拾他们真的很容易。尤其是在这种乱世,庄园主要弄死士后一家就更容易了,都不需要动刀子,只要收回田地将他们一家赶出去,用不了多久这一家子就会活活饿死,或者被乱兵、所贼寇所杀,一个都别想活!
听到羊智发狠,那些眼看敌军蚂蚁上树一样密密麻麻地爬上来,心中恐惧万分,已经萌生退意的晋军军士们身体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看着不断从垛口处跳上来来胡人,再看看正在不断开弓放箭将胡人射倒的李睿和正手持刀盾奋勇拼杀的羊智,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一声嘶吼,挥舞兵器冲了上去,与登城的胡人绞杀在一起,一时间,城墙上血浆四溅,尸首和伤员不断从城墙上坠落,战况直趋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