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微眯,玄衣老道再次开口,“夜施主远来是客,不如移步静室,稍作歇息,安下心来,再做打算。”
“张掌门避重就轻,这可不是名门大派该有的做派。”知晓自家弟弟口拙的很,夜遐迩业已下马上得飞升坛,踩着汉白玉石阶,人还未至声音已传来,“怎的,有什么话还不能在这里说道说道去到静室里,谁知道张掌门会否店大欺客,怨我们一个不知礼数,到头来反倒是我们落了埋怨,可不就让人笑话了。”
身为一教掌门,自然有着常人没有的肚量,玄衣老道张九鼎双手背负迎风而立,即便隔得恁远,凭他的本事,能听到夜遐迩声音也是不足为奇。
张九鼎笑道:“我武当行事向来丁是丁卯是卯,可不敢如夜二小姐口中这般不讲道理。”
夜遐迩点头好似赞同,道:“既然讲道理,那咱们就把话直接掰开了说,贵派弟子韩有鱼可曾回山”
张九鼎有意护着自己这个徒孙,奈何属实没料到对方竟然开门见山直接把事挑明,毫无客气可言。
张九鼎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那个打小做事跋扈不知深浅的徒孙过了个年差点被打残不说,还被人找上门来,这到底是杀了个老鸨那么简单,还是直接得罪了这在大周朝野里都极为煊赫的存在。
稳坐武当掌门之位恁些年的张九鼎头一次对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徒孙生出了打骂之心。
张九鼎不着痕迹的看了身旁略微靠后一个身位的锦衣中年男人一眼,往日里韩有鱼在山外如何胡闹,自己这个外门大弟子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息事宁人,做的滴水不漏,这次反倒是自己棋差一着,竟然让自己师弟张九天去处理,才造成了如今局面,显然是大大的失策。
其中缘由,真真不足与外人道也。
张九鼎轻咳一声,反问道:“施主明知故问”
如同是打哑谜,夜遐迩不卑不亢,反问道:“前辈多此一举”
这两人说话如同打机锋,各有各的意思,猜闷一般也不挑明,听得身后两个大和尚头大如斗,又矮又胖的一山一拍脑袋,摸着大光头叫骂道:“废什么话,把韩有鱼那王八蛋给老子叫出来,老子跟他得好好算算账!”
作为一派掌门,张九鼎自然考虑周全,碍于夜家这块朝野举足轻重的金字招牌,即便是坐享天下道门大半福泽,也是不敢抑或是不愿与之结怨,可是对于这两个和尚,虽说背后那位厉害得紧,可还不至于让堂堂武当缀了威风。
张九鼎双目一凛,冷哼一声,“如此没有规矩,少在这丢人现眼,堕了你师父名声。”
瘦瘦高高与山下袒胸道士身材不遑多让的一水晃身上前,道:“老家伙,你那个不成气的弟子欺负了我们家夜遐迩,就这么过去了”
“是极是极。”难得与一水一条心的一山点头赞同,“夜三更打的太轻,要我说,打断胳膊掰折腿,才能解恨。”
一水亦是大点其头,“还要废了他一身恃强凌弱的本事,省得到时候祸害人。”
“再把舌头拔下来。”
“眼珠子也要剜出来。”
“耳朵割掉!”
“鼻子打歪!”
两个大和尚旁若无人一唱一和,张九鼎倒是沉得住气,他身旁那锦衣男子越听越是忿忿,抬手指着两个越说越起劲的大和尚,怒气冲冲道:“你们圣人寺不要欺人太甚。”
两个口无遮拦的和尚霎时闭嘴,显然不是怕了对方。
两人双手合十,低眉顺眼,朝着隔百丈有余飞升坛遥遥相对的武当道众,一声“弥陀佛”响彻云霄。
一山瓮声瓮气,“今日我佛家就要欺负欺负你们道门。”
“你来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