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陈仇加旧怨(1 / 2)

莫万仞不问世事三四载。

如他这种强行登峰造极的外家武夫现如今的境界只能说是后两境中的异数,俗话说是桶里水不满,瞎晃荡。登峰根基未稳便强行造极,导致不上不下空悬境界,着实让人恼火。

武道一途一部分靠的是后天不间断的修炼,对自身修为的认知,或是对武道的斟酌打磨。另外境界越高,心境就越是重要,这也便成了不可或缺的升境因素。

而说到底,所谓修习也好心境也罢,绕不开的更是先天潜力,就是一些老人常说道的所谓天生练武的好苗子。

练武前期靠的还真就是这种资质根骨,常有一些走江湖的骗子张嘴闭嘴的就是一句“看你骨骼惊奇实属上上之姿真乃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并不是空口白话,资质好了习武自然事半功倍,那些资质平平愚钝惫懒的货色,不先飞怎么都做不成龟兔赛跑里的乌龟。

如夜三更这般,先天资质尚佳,对于习武之事说是手到擒来般容易有些过,可也是要比普通人轻松一些,能在十三四岁的年龄便摸着天象也算得个中翘楚,当然这也与遍览藏书楼武学典籍融百家于一身的外力脱不开关系。

可这练武后期,进天象境还能说是靠着些资质或者是后期一些外力的帮助,可由天象入登堂,由登堂再入室,就不单单靠这些先天后天的内力外力,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因缘际会。

有些人四五十年方入天象,便是在天象境一呆就是一辈子,人生最后一刻也是遗憾收场。有些人或许真真是一朝天象一宿登堂的顺风顺水,可登堂后便止步不前困顿于此不得要领。

心境固然重要,若无机缘,心境再好也是徒劳。

武道一途修的不是恃强凌弱或是劫富济贫,归根结底修的就是这个机缘。

让那些武林名宿称赞不已的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是老天爷赏给的机缘,譬如夜家那收集有天下武功秘籍的藏书楼就是几辈子积德行善修来的机缘,武道中入门筑基登阶通明天象登堂入室一步一步也是机缘。

机缘就是积攒下的功德气,如庙里和尚撞钟做早课,观里道士设坛测福祸,到头来是在给自己前生后世为这泱泱天下多修些功德多攒些机缘。

这机缘说起来玄乎其玄妙不可言,似是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有的人一辈子就修的这个机缘,抓住了,登堂入室不在话下,抓不住便浑浑噩噩糊里糊涂。

武道一途也好,儒释道三教也罢,是炼气抑或外家也无所谓,机缘两字,十占六七。

莫万仞当年自问便抓住了一份机缘,虽然只抓了个皮毛。

即便是如今大周王朝一统的局面,岭南道西部、剑南道南部及黔中道西部三道交汇之处,在中原看来仍旧属于顽固不化的蛮夷之地。此处少数民族之多即便大周王朝近百余年不间断的清查统计依旧不得全部,足见此处繁杂。

大周王朝在此实行羁縻制度,以夷制夷,于各少数民族中的头脸人物里选取王侯邑长,世袭罔替般的父子兄弟代代相传,近乎于家天下似的代理管辖这群中原人眼中极其粗俗的化外蛮夷。

莫万仞当年便是岭南邕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邕州侯,算是承荫父辈机缘,而立之年便入天象,坐了这位子以后武道亦是未曾懈怠,知天命也知登峰,于武林同道中位列高人,可享仙人青睐。

于此,莫万仞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总想着投机取巧另辟蹊径的在自己有生之年做个人间仙人坐享这世间功德,急于求成之下虽说也是灵光一闪的抓住了那份机缘,奈何心境不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差点走火入魔不说,毁了道心一下子跌境进了伪登峰境,这要是再入造极境可就难于登天喽。

不同于儒释道三教修习那般玄乎其玄,说是全凭大道机缘都不为过,讲的就是个顿悟,玄乎其玄。

如儒家,单是看书就能看出一身修为,初期完全就是读书破万卷,整日里之乎者也的掉书袋,往后一朝顿悟,充盈天地间的浩然正气便可纳为己用,所谓的“习、游、悟、御、圣”五层境界法门,便是以“悟”为分界线,由此开始,便朝游东海暮苍梧的可享仙人之姿。

如道教,虽说是分作山医命相卜五脉,如梅花瓣数各行其事,即不相同却也万变不离其宗,以醒悟、明悟、顿悟、彻悟四层求证大道,更是全全离不开一个“悟”字。

如佛门,苦行也好参禅也罢,撞钟诵经也无外乎是,所谓的四层境界悟空、一念三千、金刚、法相,遁入空门修习第一层便是悟空。

这三教一层便有一层的说法,一层便有一层的法门,只要固守那唯一本心,所谓的儒教说学问佛门参慈悲道庭讲无为,便是殊途同归。

而武道一途,不管炼气还是外家,不同于三教,万法不一,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说法,一有差池,虽不至于万劫不复,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九转天象以后,炼气武人所谓的登堂入室与外家武者讲究的登峰造极,一伪一实、一假一真,各分两层,虽属一境,天差地别。

莫万仞这位外家武夫,眼下便是陷入了此等进退两难的境地。

机缘再好,心境受损也是徒劳,如莫万仞这般假登峰,莫说是入造极境,众所周知,怕是重回登峰境也有些困难。

莫万仞是四年前来了武当,寻了处僻静地结庐隐居以图能在这道教洞天福地的仙山里汲取些外在机缘,稳固一下自己心境,借以再入登峰。

莫万仞想的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就是难上加难。

当年来了仙山,也做好了跳出五行不理三界的打算,可没半年就被自己儿子传来的消息打破了道心,说是自家在京陲的分支负责人让人杀了,而且还是近乎光明正大的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