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聘礼……”薛霖解释道。
“是因为何家要给大少爷招婿!”想起这事,王力便气愤不已。
这不就是想让他大哥当上门女婿嘛
这回可不是冯老三用胳膊肘捅人了,薛阎罗一个拳头就要朝这个嘴快的兄弟挥过去。
“就你长了嘴是吧”
王力一个习惯性地闪躲,躲过了他家大哥的重拳,瞧了眼一旁惊得张着嘴说不出话的薛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个儿做了错事。
王老二赶紧躲到冯老三的身后,企图借好兄弟的身躯躲过薛霖的追杀。
冯正阳自然不会傻得给他做挡箭牌,连忙侧过身去避难。
眼见几人就要打作一团,薛老太太眉头一紧,脸上的皱纹更显深刻,她手中的紫檀木拐杖朝地上一杵了。
“都给我停下。”
三人纷纷停手。
“霖儿,他那话是什么意思”薛老太太一手指着王老二,面对着薛霖厉声问道。
被祖母点名问话,薛霖的神经也随之一紧,挺直身板道:“何老爷、何夫人疼爱大儿子,便想将人留在身边。”
闻言,薛老太太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他们家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嘛为何还要一个坤泽当家撑门面”
“这分明是何家不想将儿子嫁到我们家的说辞!”
说着,薛家老太太又气愤地将手中的拐杖朝着地面重重砸去。
薛老太太大发雷霆,屋中却有两人见状偷着乐,秀芳姑娘同郭姨娘相互对视,两人皆发觉对方眼中的窃喜。
这何家的亲事不成,秀芳可不就有机会了!
秀芳朝她娘悄悄使了个眼色,郭姨娘立即意会。
“老太太别生气,这何家实在太是不知好歹!”
郭姨娘趁机挑拨道:“整个金宁城好人家的小姐、少爷也不单单止何家这一位。”
“既然,与何家的亲事未成,不如另外……”
“我只想要阿言一人。”
还没等郭姨娘言尽,一个冰冷的声音就打断道。
薛老太太看着眼前神情冷峻的薛霖,只觉一阵头痛,这小子早先不开窍,这会儿倒是死倔着认定何温言一人了
“你这是想上何家做上门女婿,让薛家绝后嘛”
“如今我们老薛家就你一支独苗,你要是去做了赘婿,让我这个老婆子死后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爹娘,如何面对老薛家的列祖列宗呀!”
薛老太太盯着冥顽不灵的长孙,拍打着胸口哭诉道。
薛霖赶紧拉住祖母的手臂,冯老三也趁机劝说:“老太太,何家没有将大哥的聘礼丢出去,这事还有转机。”
这门亲事可真将薛老太太折腾得筋疲力尽,她在孙子的搀扶下,重新疲软地坐靠在木椅上,朝着如今长得比她这老人家高出两个脑袋的孙子,伸出一根手指:“答应奶奶,提亲可以,可不能真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薛霖叹了口气:“孙子知道。”
第二日一大早,出门寻早食的人便碰见薛老板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还跟着一支马队,拉着一车车大木箱子。
买包子的食客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偷偷指着队伍最前方的薛霖,问着身边卖包子的小贩:“薛阎罗这一大早的是准备去哪儿”
卖早餐包子的小贩也伸长脖子打量:“看这马队的方向像是去城南,那地儿都住着些大户人家。”
薛霖的马队巡着大街,从城东绕到城南,一路上受到街边两侧行人的注视目光。
路过马祥兴菜馆时,菜馆的马掌柜从店里走了出来。他同薛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他爹还是掌柜时,薛老太太曾在这家菜馆做过帮厨,马家人还接济过这从北方逃荒来的一老一少。
因此,就算薛阎罗的凶名远扬,马掌柜也敢同他搭上几句话。
“薛老板,你这是到哪儿去”
马掌柜从店里探出头,对着打头的薛霖热情地喊道:“要不来我店里坐坐,我家厨子刚做好了早膳,要不要来用点”
薛霖一身崭新的青灰色长袍,短发被打理得干净利索,骑在高头大马上,精神十足。
薛老板勒住了缰绳,没有起身下马,朝着马掌柜拱手道:“谢过马兄好意,不过我正赶着去城南何家提亲,就不打扰了。”
听到这话,街上的众人皆是暗吸一口气,马掌柜更是一愣,扫视了眼马队后头拉着的大箱小箱,随后很快反应道:“那便祝薛老板提亲顺利了。”
“借马兄吉言。”
薛霖再朝他拱手谢道。
马队浩浩荡荡地穿过大街朝城南赶去,只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路人,瞧着薛阎罗的队伍走远了,人们才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马队停到何府大门外,车马的动静声惊扰了何家周边的邻居。
邻宅里几个下人探头探脑地打量着来人,见这群人是来找何家的,又开始琢磨着何家人到底怎么招惹了薛霖这「夺命阎罗」,让这人昨日刚来过,今日又来找何家麻烦。
薛老板亲自下马走上前扣门,门房先前便听到了马队的动静,薛霖刚刚敲几下,大门便打开了。
“薛老板。”门房点头哈腰道。
薛霖郑重地递过拜帖:“薛某今日登门拜访,来向你家大少爷提亲。”
难得见薛阎罗如此斯文,门房也是一愣,老实道:“那、那麻烦薛老板稍等,我家老爷还没起身。”
薛霖点点头,只在大门外候着,没要求先进院子。
日头从山边缓缓升起,夏日的阳光透过晨间微薄的雾霭,斜照在薛霖的脸上,照得脸侧微微发烫,他也未显现半分不耐。
倒是手下的弟兄一大早骑着马押送聘礼赶来,未吃早点,这会儿饿得胃里直打鼓。
王老二走上前对薛霖道:“大哥,我同老三去别处给兄弟们买些早点,要给你带点啥”
薛霖却摇摇头,示意他们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