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咱们总不能这么没名没份地一直呆在薛府吧。”秀芳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紧皱眉头,她娘还能仗着和薛老太太这点血缘,厚着脸皮呆在薛府,可她一个十几来岁的大姑娘总要嫁人,总不能一直没名没份地赖在薛家。
“咱们正妻捞不着,这妾室总能占上一个吧。”
做妾
秀芳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虽出身不好,却也知道做妾的名声都不好听。
况且来到金宁后认了薛家这门亲,她在金宁也认识上几个朋友,虽都不是出身大家的小姐,家中也有几分薄产。
秀芳平日里与她们相处,也听她们说起,这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给别人做妾都是窑子里手段了得的娼妓,勾得客人将其赎身抬进家门,也有家境贫寒,长相又有几分出众的姑娘被自家卖去做了妾室。
无论是哪样,那些朋友们都是一脸瞧不起。若是她做了妾,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郭姨娘瞧女儿不情愿的表情,很是不高兴,埋怨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心气这么高了你也不想想自个儿就是个农户出身。你爹前年死了,你娘我又不争气没生下个儿子。要不是我带着你从那个家逃出来,你叔叔指不定将咱娘俩卖到哪儿去呢还不是为奴为妾的命,运气再差些,说不准还被卖到妓院里头。”
听着郭姨娘这番恐吓,秀芳有些吓傻了,呆呆地回道:“娘。可是我那些朋友会看不起我的……”
“她们懂什么”郭姨娘坐在她身边,缓和了声音:“自古笑贫不笑娼。如果你只是个乡下的农村丫头,她们还会和你做朋友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郭姨娘执起秀芳的左手,上面还戴着一枚两指宽的雕花金镯,那是薛老太太送给她的。
“你瞧瞧你,现在在薛府的日子过得不好吗吃香的喝辣的,衣服首饰都是挑好的,平日里还有丫环小厮伺候着。要是没了薛家,以你的出身还能嫁到哪户人家让你享这种清福”
秀芳咬着唇不说话。
“我的好姑娘呀,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郭姨娘起身打开房门出去了,只留秀芳一人坐在房中。
茶馆里。
何温言听了将近一下午的评书,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便忍不住问红菱这素未谋面的薛阎罗为什么会冲着他来。
红菱瞧着自家少爷询问,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这薛阎罗今年快二十二了,还没娶亲。他祖母今儿个来咱府上问亲的……”
至于求亲对象是谁,不用想就知道了。
何温言也颇为惊讶,这个薛阎罗多么招人嫌才能娶不上老婆
“我娘让我拦下少爷您,等薛老太太离开后再回家,省得撞上薛家人。”红菱的娘便是傅妈。
快到晚膳的点儿,何温言一行人才赶回家。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门房早早候在门口等大少爷,一等何温言下车,丫头们就赶去禀告夫人。
何温言才走到天井,何老爷和何夫人便已迎了上来。
何夫人一把抱住了大儿子,还没说话眼泪就从眼眶中迸出,好好的一个端庄夫人一瞬间泪流满面。
“娘……”何温言见何夫人哭得伤心,眼眶顿时红了,所有话语也梗在喉咙,只喊出一声带着哽咽的“娘”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见到儿子的何夫人早没了平日里的体面,她一手抚着儿子的脸颊,含着泪仔细打量着离家将近五年的儿子。
整整五年呀,她儿子长高了不少。离开时,个子才堪堪到她胸前,这会儿回家,她都要仰头去看儿子了。
透过何温言愈发精致的眉眼,何夫人还能想起当年儿子满脸稚气对着她撒娇,说是想要出国留学。可她没想到儿子这一去,就整整五年没回过家。
“你这孩子真是狠心。这些年,娘没少给你写家书、发电报,可你就是不肯回来。”何夫人越说越恼火,一边流着泪,一边将手帕拍在何温言肩上。
“娘,我想做出些成绩来,再回家。”何温言低下头,也将脑袋靠在母亲的肩上。
“我,也想家了……”
何夫人觉得肩头一阵湿意,也顾及不上哭,赶紧抱着儿子拍了拍后背:“你这个傻孩子,父母哪指望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呀。咱只要平平安安回家就好。”
何老爷再一旁看着爱妻和儿子抱着哭作一团,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上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了,都别哭了。”
何温言抬起头,水灵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母亲,眼尾朝下泛着粉红,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瞧着那可怜的模样,和小时候犯错时如出一辙。
何夫人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泪水,赶紧拿绢子给儿子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