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姐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可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精明,道:“我这人选可是完全符合薛老太太的要求。只不过事成之后……”
“你要多少”刘媒婆捏着手绢的手往石桌上一拍,正色道。
“妹妹我也不贪,事成之后分我二十两银子便好。”王二姐脸上的笑意不减。
二十两
刘媒婆眉头一皱,在擦粉的老脸上愈发明显。这二十两都快抵得上平日里富贵人家给她的媒人钱了,可想到薛老太太承诺的大黄鱼,她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这人选是谁”
“这人呀,可谓是家财万贯,咱们金宁城小半个商铺都是他们家的。”王二姐面带得意,故弄玄虚道。
刘媒婆一时摸不着头脑,据她所知金宁城里可没几个这样的豪富。
“到底是哪家”
“还能是哪家,便是我家老爷的东家——何家。”
“何家的少爷今年不是才满八岁吗看那长相也不像是会分化成坤泽的命呀。”
“那是何家的小少爷,我说的可是何家的大少爷。”王二姐一边磕着手头的瓜子,一边说道:“何家的大少爷十岁出头便分化成了坤泽,十二三岁便闹着要留洋读书,你猜怎么着何老太爷居然真的同意。前些天我就听我家老爷说到,东家的大儿子要回国了。”
刘媒婆低头想了想,记忆中何家的确有个大儿子,她竟忘了何家大少爷是个坤泽。
她瞄了眼正在嗑瓜子的王二姐,暗暗挑了挑眉,也难怪她这老姐妹明明有合适的人选,却不敢自己去做媒吃下这三条大黄鱼,原来是不敢得罪自己的东家,让她出头来做这个坏人。
王二姐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手的二十两银子,哪还有心思去打算自己姑娘的亲事。她抓上一手桌上的瓜子,和刘媒婆告了别,转头就朝外面走去,瞧着姿态走路都带风。
刘媒婆看了眼盘子里少了大一把的瓜子,朝着王二姐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嘴里的瓜子皮顿时吐到了地上。
隔日。
刘媒婆穿戴体面地登了薛家的门。
薛家的府邸,是从一个没落的官宦子弟手里买下的老宅。虽说这宅邸已有些老旧,可稍作修缮便能看出这户人家祖上曾是多么风光无限。可惜后代子孙不争气,仗着祖先积下的家产荒淫度日,染上了大烟,到头来就连祖宅也卖给了他人。
刘媒婆扣了扣大门上饕餮铺首衔着的门环,没过多久附近的门房就打开了门。
前些日子,刘媒婆进出薛家多次,看门的门房早就眼熟她了。让府里的丫头向薛老太太通报一声,门房便让刘媒婆先进了门,在天井下等着。
刘媒婆掸了掸身上的圆领盘扣外衫,扶正了头上的金钗,脸上浮着得意的神采。
等上好一会儿,丫环才知照她进堂屋,她也不恼。
堂屋里,薛老太太穿着一身滚黑边的墨绿对襟长袄子,手上拄着紫檀木拐杖,端坐着主位上,身边除了那个讨人厌的郭姨娘,还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陌生姑娘,梳着一条长辫,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挺讨喜的,就是身板清瘦了些。
刘媒婆不动声色地将几人打量了一番,上前先和薛老太太道声喜。
“先恭喜老太太,咱这回挑的人选一定能符合您对孙媳的要求。”
可还没等主位上的薛老太太出声,一旁的郭姨娘倒是先发话:“哟,刘媒人不会是从安南阁给我大侄子找了个媳妇吧”
听见郭姨娘阴阳怪气的话,薛老太太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的喜色,顿时化作了凝重。
刘媒婆脸上的得意却丝毫不减,自如地接过郭姨娘的话头:“瞧您这话说的,我刘媒人寻着的人选,自然是正经人家的少爷。”
郭姨娘登时傻了眼,这金宁适龄的坤泽早就嫁了人,刘婆子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扒拉出的人
刘媒婆接着说道:“我挑的这户人家的少爷,绝对是拔尖儿的。我敢说,您打着灯笼找遍咱金宁,都别想找到更出挑的了。”
薛老太太见刘媒婆信誓旦旦地承诺,也立即来了兴致,站起身拉着她坐下:“快说说,是哪家的少爷”
“这人是金宁何家的大少爷,名叫何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