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墨千痕顾不得一身风尘,闪身而至,抱住了她,怒吼林沐,“发生何事?”
“还是先把人抱床上,等孙曜来吧。”林沐道。
“对!叫孙曜!快!”墨千痕乱了方寸。
“当巽已经去叫了。”林沐试图安抚他,三言两语交代了白无绝受伤经过,又转移话题,“二殿,你为何不告而别,为何南下?又为何来去如此之快?”
前后拢共七八日吧,飞也不带这么快的。
墨千痕没有答她,将白无绝放到床上,握着她的手,就这么静静守着。
天字号今日来了一帮何家伤员,已经加班加点衣不解带的孙曜只好继续留在这里,正想趁煎药间隙打个盹儿,就被当巽拎到了白无绝跟前。
小医官一见又是给白无绝看诊,而墨千痕又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心里大呼三声“亲娘”,一个跟头滚到床边,不敢怠慢,抓起白无绝的手。
“这……怎么弄得?新伤旧伤,怕要留疤啊!”孙曜一抓一手血,不得不先给她处理手上的口子。
“旧伤?”墨千痕气息中满布危险。
“也不算特别旧,就前两天弄得,今早换药,我看都快好了,哎,这下可得养护些时日了……弄不好啊,会跟三殿的手一样……”
“孙曜!”林沐感觉十丈寒天阵像是被触发了一般,周遭瞬间蹿起了冷气。
“三殿的手又怎么了?”墨千痕压抑着声音问。
“呃……”孙曜被林沐吼了一嗓子,顿觉不妙,但痕王发问,他一介小小医官又不能不答,“三殿的手……也被割伤了……就……就在这里……就……就殿下您走那日……”
如果此刻有针,林沐很想缝上小医官的嘴。
墨千痕瞟向她“你方才交代始末,倒会挑着捡着,避重就轻啊。”
林沐心里发虚,嘴上硬道“二殿也没往前问,谁知道你所谓‘发生何事’要追溯到什么时候。”
“所有!全部!”墨千痕低吼。
孙曜离得近,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小医官,你忙你的。”林沐并不真的惧怕墨千痕,但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却敬着几分他二皇子身份,在孙曜忙碌之际,从墨千痕走那日发生之事,巨细无遗讲给了他听。
处理完手上的伤,又诊脉行针,小医官忙的一头是汗。
能做医官者,年龄小,阅历浅,不算缺点,医道天赋总归万里挑一,这么久了,赶鸭子上架,孙曜也是有长进的,忙活完,白无绝不仅呼吸稳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孙曜已然疲惫不堪,却未敢懈怠,下方煎药,很快端上来一碗黑黄药汤。
此时天也快亮了。
仿佛早就绷紧了一根神经,白无绝毫无预兆地弹开眼皮。
“啊!”孙曜冷不丁受了惊吓,险些一碗热汤洒她脸上。
墨千痕眼疾手快抄住药碗,眼神扫过孙曜。
这位二殿多日未曾修理边幅,满脸沧桑,眉宇含煞,被他扫了一眼,当真犹如被虎狼咬了一口似的,叫人浑身生寒。
孙曜胆小,登时跪地哆嗦。
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没有大喊大叫,是以墨千痕也只是扫他一眼,没有叫他“滚出去”。
“好苦……”白无绝完全不知方才差点毁容,直被汤药味道熏得作呕。
“听说平狱城的医药大师们都给城主看诊去了,孙曜就这么点医术,姐姐将就下吧,苦也得喝。”墨千痕低头吹了吹药汤里的热气。
“你回来了。”
原来昏倒前那一刻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
白无绝眸子慢慢聚焦,定睛望他,一眨不眨,就像生了磁,突然被吸过去,再难移开。
男人垂脸给她奉药,热气扑面,睫羽轻颤。
其嘴巴四周泛青,胡茬争相破出,嘴唇很干,卷着蜕皮,再仔细一看,他眼角细纹明显,微微泛红,鬓发稍有蓬乱,发丝光泽不复。
整个人透着一股傻子也能懂的疲困委顿。
“年轻真好,耐熬。”白无绝叹道。
这小子,短短几日,跑了来回,挑战极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