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辜?未必。”林沐冷哼。
“我信她。”白无绝道。
“轻信他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林沐话有玄机。
白无绝一时无言以对,但眸光却很坚定。
林沐没办法,只得自个生闷气。
何田田看看两人,眨着漆黑大眼问“你们在打哑谜吗?谁无辜?谁骨头断了?信谁?什么代价?”
“哼。”林沐没有好气地别过脸去。
白无绝道“田田,你去照顾何将军吧,我这里没事,有林沐给我护法,我要调息疗伤。”
“爹爹睡下了,我也给你护法。”何田田道。
“小元位,就不必添乱了吧?”林沐不客气地道。
无论何时,白无绝对何田田的耐性都是念着救命之恩的,好言哄道“听话,你今日才到平狱城,好好歇息,以备猎宫之行。”
一说去猎宫见左少邦,何田田便不倔了,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白无绝房间。
“要不要我盯着点……”当巽指指门外。
白无绝道“不用。”
“那要不要喊孙曜来?”当巽又问。
“自然要,二小姐的伤得包扎一下。”林沐道。
“我现在只想静静。”白无绝道。
当巽“可是……”
“别可是了,去叫孙曜门口候着,随时待命。”林沐示意当巽出去通知孙曜,她则立在门外一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夜里的空气已经没有了刺骨之感,但天字号内,因着十丈寒天阵的关系,仍旧有时霜花不断。
白无绝说要调息疗伤,可心不平气不静,怎安然入定?
嘴里血腥味太重,她想漱漱口,靠窗桌案上有个水壶,本是招招手就能勾过来,她却心神不属地晃晃悠悠走过去拿。
墨清淮……墨清淮……
不管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白无绝都无法将他往人神共愤的位置上推,可今夜撞见他与祸征会面,口口声声什么合作之类,着实令她难受非常。
历代皇子夺储,尸山血海不稀罕,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亦非鲜见,白无绝先前无法理解墨清淮所为,却也能勉强给他找个无毒不丈夫的借口,然此刻,哪里还敢自欺欺人。
那一掌,唬住了祸征,划破了墨清淮衣衫,如果可以,她倒希望那一掌也落在墨清淮身上,狠狠打醒他。
可终归她又救了他。
白无绝有些站不太稳,杯子里刚倒出来的水洒出去大半,她忙把剩下的灌进嘴里,霎时,血腥味从上膛直钻鼻端。
混了血的水在口腔待了片刻,她想找个痰盂吐了,手上猛地生疼,喉间一松,血水咕咚滑进肚里。
水很冰凉,一入腹就扩散,使得她四肢百骸都被冷水灌注了一般,手指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抖出黑袍,披在身上。
这时她才看向陡然生疼的手掌,原来,杯子不知怎么又被她捏碎了,碎片扎进肉里。
一如那日。
她怔愣许久,抖动手指,卸去力道,碎片从割开的皮肉里慢慢抽出来,她一甩手,碎片砸中对面墙壁,又碎成无数。
一蓬鲜血也洒了出去,溅在墙上,犹如谢败之花,星星点点,片片朵朵。
林沐听到屋内动静,想要推门而入,却终究没有付诸行动,手指只在门上停留了一下,就作罢了。
黑袍滑落,白无绝跌坐地上。
她手上满是血,身上亦血腥味浓,被这味道熏的眉头直皱,她低头看见,再深暗颜色的衣裳,若沾了血,哪怕不仔细,也看得出不同。
前身几片血渍,浆成一团,反着诡异的光点,明晃晃提醒着她,这次,伤的不轻。
伤在内,痛彻心扉。
唇角不出意料地湿黏起来,她只是淡淡噙着苦笑。
“姐姐!”
突然轻唤,犹如甘霖。
一回头,门口站着一道颀长身形。
眸子还没来得及移向渴望见到的那张脸,眩晕袭来,重伤忧思,身体本能地闭锁了一些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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