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者打断道:“林兄慎言!吾等虽是以海贸为生,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碰的。那北海乃是朝廷反叛,去岁还曾兵临大沽口。如今他们攻打顺化,更是与阮朝成了大敌。若是此时找他们,一旦被官府查获,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系啊系啊,于老所言甚是的啦!某曾听人传言,那北海镇的头目系前明之后,据说还是赵王的后代。”
一名广东商人讶然道:“啊?!那不就系偶们惠州的吗?”
“哦?王兄快给我们说说。”
“想当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晚间,洋商会馆中商人们的议论,很快就经有心人传到了两拨人的耳朵里。
会安本地的官府自是不必说了,他们立刻将关于北海镇的传闻整理成文字,派人送去了顺化。不过对本地的另外一群人来说,北海镇的传闻无异于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赵王的后人?!”
在大唐街上一家名为“联昌记”商号的后宅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就愣住了。他呆立片刻,起身急匆匆的便出了花厅,让正坐在饭桌旁等待开饭的一家老小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老人走到自己的寝室,打开一口樟木箱子,从最底下翻出了一个木匣。老人将木匣放到窗前的桌案上,打开之后,又揭开包裹着的层层黄缎,最后露出了一根华丽精美的金簪。
簪子的簪头为镂空金凤,用累丝手法层层堆叠,凤凰腹部、翅膀和尾部上的金丝更适合细密繁杂,头、颈则是用薄薄的金片捶揲而成,连脚下的那朵祥云也是用金片堆叠镂空做的,显得极其雍容华贵。
虽然这根金簪因为存放太久,变得有些发乌,看上去已没有那么金光灿灿,可这做工却是天下独一份,不减奢华。
“一百二十年了,两个甲子”老人喃喃自语,眼中渐渐湿润。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老人的小儿子叶成相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父亲连饭都顾不得吃,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于是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成相,你坐下。爹有话跟你说。”老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随后沉声道:“你可知我们叶家为何会在会安扎根?”
叶成相心说刚才饭桌上不过是说了两句北海镇,怎么父亲又问起这个了?不过他还是正色道:“父亲以前讲过,明清鼎革之际,高祖不愿仕清,又恐清廷加害,这才让曾祖携家南渡,落脚会安,以求子孙平安。”
“唉,那只是你曾祖当年怕给家中惹祸才这么说的。我之前也曾对你大哥讲过,可他唉,如今你已过弱冠,为父也该将那桩旧事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