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坎贝道:“哎?白天那个艾莫日根来这儿的时候,他满语说的挺流利的啊。你说他会不会是当差的?”
瑟尔丹是库尔喀齐人,世代居住在珲春附近,就算是投靠了北海镇,他的活动范围也还是宁古塔和珲春这一带,日常用语也都是满语。而索伦部属于黑龙江将军辖区,离着得有千里之遥。尤其是额尔齐斯河一带的边境地区,那里的边民说的都是蒙语。
至于乌坎贝那就更别提了,他是黑龙江口的赫哲渔民出身,蒙语更是丁点儿不会。
瑟尔丹摇摇头道:“说不好。”他突然转头对一旁正在抽烟的萨哈连问道:“老村长,您知道拉夫凯吗?”
萨哈连喷吐着烟雾,回忆了一下才道:“听说过,那里以前是达斡尔人的地方。拉夫凯其实是个人名,小时候听我阿玛讲,当年顺治爷的时候”
从萨哈连的口中,瑟尔丹和乌坎贝这才了解到,一百五十多年前,达斡尔人首领拉夫凯在额尔齐斯河东岸修建了五座城堡。第一座就是拉夫凯城,也是首领的驻地;第二座则是著名的雅克萨城,当时还叫阿尔巴西城。后来罗刹入侵,达斡尔人实在打不过,很多人便南迁去了墨尔根城一带居住。
其实瑟尔丹之所以纠结这事,主要是猎人的天性发作。不管是拉夫凯还是三姓城,离北海镇都太远,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在麦收后赶回富尔丹城,好参加那场期盼已久的大演习。
时间到了六月底,富尔丹城凶杀案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审判。
以前北海镇对于违法人员都是由治安警这边直接处理,要么送去蒐楞吉岛当金矿苦力,要么送去虾夷地当煤矿苦力;又或者在警察所里关几天。这次可就不行了,这是杀人案,而且影响极坏。杀人总要偿命的,这是老百姓最朴素的观念。
原本赵新的意思就是主犯直接枪毙,从犯都发到虾夷地煤矿上去。这案子即涉军又涉民,但还是军事上的为主。
可那个法规起草小组的副组长周卫国在听了汪中的一席话后,跑到富尔丹城对赵新说,咱们得建立司法审判体系了,不能再凭治安警的个人好恶随意审判。现在大家还靠着你吃饭,所以即使心里有怨言也不敢说,可以后早晚要出问题的,不如借这个机会把审判制度搞起来。
其实人家汪中的原话是引用《墨子法仪》里的话,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汪中这话启发了周卫国。
自从汪中受聘当了北海镇小学的副校长,周卫国就处于半失业状态了。他这个现代师范学校出来的语文老师,如何能跟汪中这种著作等身的大学者相比?人家随意引经据典的来段话,周老师就彻底懵圈了。
眼看北海镇里穿越众们开始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霸住各行各业的领头羊,周卫国决定另辟蹊径,理工咱玩不转,教育口又来个汪中,那咱就霸住目前还是冷门的司法口吧。
赵新听了周卫国的建议,说我哪有功夫操心这个,要不你来?
周卫国说那就我来。于是一应法庭、公诉和审判的程序都由他包办,北海镇第一任法官走马上任。
富尔丹城的法庭就设在了镇公所内的一间大木屋内,这里也是平日镇公所召集居民代表开会的地方。眼下场内的木围栏后面坐着二十几个居民代表,有那个被杀战士的家属,也有李寡妇所在居民小组的几家人。
几名犯人则被五花大绑,每人都由两个治安警押着站在法官席下。坐在法官位上的周卫国看着被告席上的苏青,也就是那位诨号“空空儿”的独臂女贼,心中不禁感叹:“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底下老百姓乱哄哄,周卫国那起找人专门做的一柄木锤,在一块木板上敲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开庭,审理医院及李寡妇母女命案,现在由公诉方陈述。”
“还陈什么陈啊!都查明白了,就是果兴阿和这女人干的,老爷直接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