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刚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心说这是在开玩笑吗?!他在北海镇带了将近两年,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底细。那哪里是什么妖术,那都是机械之力。
话说在蒐楞吉岛挖金子时,矿上的一台抽沙泵出了毛病,赵亮特意坐船过来修理。黎大刚当时看的清楚,那抽沙泵里都是齿轮和其他金属零件,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气。不过这也正是他越发害怕的根由,心想北海镇这些机械一台能顶百人之力,朝廷要是想打赢,只少也得十万兵马,水陆齐发!
“大人!标下以为,此番偷袭,我方须多备火药船,悄悄抵近贼船一侧,然后点燃火药。我军趁敌慌乱之际,再由另一侧以绳索登船。如此,方有一搏之力!”
“笑话!孙制台曾亲临贼船附近,亲眼观察,才制订下方略。哪里轮得上你来质疑!”
黎大刚最后努力道:“大人啊!赵逆船头火炮快如闪电,不偷袭的话,我等极难靠近。求大人明鉴!”
副将面带冷笑,一脸得意的道:“这事孙制台早有定略,除了马道长开坛做法外,本官已通知香山县衙,命其召集城中各家妓馆二十五岁以上老妓,到时摆开阴门大阵,什么快炮,都得变成烧火棍!”
此言一出,屋内一众武将顿时哈哈大笑,赞叹道:“大人高见!大人这招儿绝了!”
副将大人一摆手道:“我哪有什么高见,这都是制台大人点拨,再加上马道长的法术。”
马本初马道长谦虚的稽手道:“无量天尊,孙制台所言甚合阴阳至理。所谓老阴克阳,莫过于此,贫道那点微末道行,实在愧不敢当!到时拼的贫道性命,也要让逆贼的妖术无法得逞。以为皇上和孙制台分忧。”
黎大刚看着满屋子哈哈大笑、一脸得意的诸将,心头升起的,却是无比的怪诞和凄凉,就这样的一群人,如何能破贼?
军议到了最后,副将大人向各营守备官传达了孙士毅的命令,三日后的凌晨,在阳气未盛之时,于潭仔岛敌船外围摆开大阵,随即发动进攻,力求全歼赵逆所部,俘获大船。
黎大刚一听,心说凌晨正是人精神头最差,防备最低的时候,看来还有机会。
当天下午回营后,黎大刚一边吩咐手下按照马本初的要求打造各色做法的旗帜,同时又命令亲信多多搜集小型渔船舢板,准备在上面放满火药包。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法子最稳妥,十几条放满火药的渔船,到时候就算炸不沉赵逆的大铁船,至少也能炸出个大窟窿来!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香山县城内外一顿鸡飞狗跳。各家妓院的老鸨、婆子、教习等一百多年过二十五的女人们,被县衙差役用绳子锁了,带去了香山城内的教场待命。
以此同时,那个叫马本初的道士也在海边设下祭坛,换上一身法衣开始做法。此人在去三元宫之前,一直在惠州的冲虚观修行;而冲虚观里有位极有名的神仙--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就是道家的雷祖。
孙士毅想的很周全。既然赵逆的大船叫雷神号,那他就请道家雷祖下凡,克制对方。
那马本初披散了头发,烧了一道祭文后,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桃木剑上,口中念念有词。而香山协副将、香山县县丞、海防同知衙门陈新槐等人则肃立一旁。
“志心皈命礼。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化形而满十方,谈道而趺九凤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