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摇摇头,他知道萨哈连说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元代渡海作战的的征东元帅府和明代奴儿干都司的旧址。从这里渡海打岛国,不遇到飓风才见鬼呢!
透过眼前那爬满苔藓的庙墙和满地的废墟,赵新眼前浮现出明代北疆的万里风烟,仿佛看到明代官员带领着手下人马,多次不远万里至此,对这里的百姓发放赏赐、收取赋税;仿佛看到无数的工匠在修建这这座永宁寺,并先后立起了两座石碑。
三百多年过去了,永宁寺的碑文依旧历历可辨。石碑正面,“永宁寺记”四个大字刚劲有力;侧面则用汉、蒙、藏和女真文写的文字一笔不缺!正面的碑文共有三十行,每行六十四字。刘胜和张波等人走到碑前,看着石碑上的文字,不由出声念了起来:
“伏闻天之德高明,故能覆帱;地之德博厚,故能持载;圣人之德神圣,故能悦近而服远,博施而济众。洪惟我朝统一以来,天下太平五十年矣。九夷八蛮,梯山航海,骈肩接踵,稽颡于阙庭之下者,民莫枚举”
看到最后,刘胜惊讶道:“落款是永乐十一年!”
赵新走过来淡淡道:“另外一块是宣德八年。差不多三百五十多年了。”其实赵新还是说少了,第一块石碑立于1413年,到乾隆五十年已经三百七十二年了。
刘胜凑过来低声问道:“我们那个时代,这两块石碑还在这里吗?”
赵新摇摇头,在张波和刘胜的注视下轻声道:“我记得好像是1904年的时候,沙俄把这里的一切都拆了,连这座八角陀罗尼幢都被捣毁了。两块石碑后来是放在海参崴的一个博物馆里露天展览。到了咱们那个时代,碑文早都风化的看不清了。”
“王八蛋!”刘胜和张波恶狠狠的骂道。
“算了,准备祭祀吧。”赵新说完便冲抬祭品的民工摆摆手,让他们将带来的香烛和一只宰杀好的羊放在了石碑前的一张石案上。阿妙采了一把野花,走过来放在了石碑前。
赵新从民工手中接过三支香,凑到烛火上点燃。当他举香抬到额头时,突然觉得手中的三支香似乎重愈千斤。那似乎是面前的两座石碑在透过赵新手中的香,传达着守护这片土地的意志。
“责任么?”赵新抬眼看向了石碑。在另一个时空里,这里再过七十五年,就将不再属于中华。懦弱的满清忙着对付长毛,根本不敢触怒凶恶的侵略者;唯一敢于保卫这片土地的只有像萨哈连和乌希哈的一样的土著边民,可等待他们的却是对方的火枪和长刀。
“我知道我活不到七十五年后,可我会让我的子孙会拼尽全力守住这片土地!任何试图觊觎这片土地的外国人,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皇天在上,厚土为证!”
袅袅香烟从石香炉中升起,一阵微风吹来,细细的烟柱被吹散到了石碑上。赵新俯身跪倒在两座永宁碑前,冲着石碑拜了三拜。
刘胜上完香后,没有下跪,他只是冲着石碑鞠了个躬。他起身后,走到赵新身边,看着脚下的大江,轻声问道:“我看你自打登山开始就情绪不高啊,这里可是你一直想来的,有什么不对吗?”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笼罩在黑龙江上的白雾轻纱已经随风散去,碧蓝的江面上,一条条独木舟、平底船和快马子船往来江上。
“这里现在看着真好啊!宁静祥和,山川美景。”赵新话锋一转,他抬手指着一百五十里外庙街的方向道:“可再过六十五年,庙街那里就会被沙俄人霸占。当年被康熙打退的王八蛋们会坐船回到雅克萨!而咱们脚下这些人的后代,流干了血拼命,也得不到满清的一点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