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约轻叹道,“身毒不去,女修不可能做的更好。”
聂山目光为之一亮,他自以为解释的不差,但和沉约相比,终发现自己始终流于表面。
沉约一语切中世人痴迷的关键。
“身毒?”天涯问道,“这是什么?释迦所在的国度?”
沉约怔了下,在天涯发问前,他倒没想到这点,可想到中原将印度称呼为身毒,很可能是受到印度经文的启发。
人身有毒。
修行就是在去毒。
天涯不知身毒倒是情有可原,因为它根本无身,思想纯正,自然不解世人如何养成身毒。
等沉约将身毒一事稍加解释后,天涯问道,“你的意思是,人因各种偏见、傲慢,贪嗔痴,养成了身体固化的毒素,堵塞了人体脉轮,这才让世人陷入永无止境的无明中?”
众人惊诧,闻言竟各有启发。
沉约微微点头,“不错,偏见越多,人体毒素越难清理。这种毒和自然的毒物不同,但对人体的损伤,影响更是深远。”
天涯立即道,“有偏见自然有正见,正见何来?”
沉约解释道,“正见本从明心而来。”
“明心怎得?”天涯再问。
沉约并不犹豫道,“道法清静无为,如浑水静止方能显清;释家止观双运,以类比近明彷明再达真明;哪怕儒家其实都有明心法门,说的是——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微有凝顿,沉约补充道,“但儒家始终将物、事、人三分,却难有天地人合一的真正魄力。”
解释到这里,沉约暗想,儒家讲求敬天,本质却不认为天地有灵,少了了解天地的想法,终究只在人道不足上转悠,这应该就是独尊儒术的弊端。
人是有天性的,可儒家将天、人强行切割,各种不合、抵触和割裂由此而生。
完颜娄室听沉约说的极为清晰,将三道贯通无碍,不由赞道,“沉先生实有大才。”
无论道、释、儒,因为创始人近根,是以所见本类似,偏偏有后人末学,分门别类的管中窥豹,更在细节上纠缠再度分裂、引发争论不休,却不知早偏本心,不过缘木求鱼罢了。
众人如完颜娄室般,听沉约归繁琐为简一,都不由赞叹沉约的见识。
天涯却道,“可我本无心。”
众人又怔。
无身自无心,对世人而言,沉约所言已清晰明了,可对天涯而言,这一切却是极难理解。
不想沉约微微一笑,“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又言无有说法,就是告之世人,法尚取舍,法如舟筏,可若天生善水、善游,何须舟筏?”
看着那益发明亮的墙壁,沉约一字字道,“诸多比拟说法,只为迷途点灯,普度心无定向之灵,可你早在明途,心知所向,再有何虑?”
墙壁再明。
众人听闻沉约所言,终于明白——沉约是说天涯本是天才,自行天地间,如何要博得世人的认同,效彷愚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