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拱手道,“不才听说沈公子人在这里,不揣冒昧的求见。”
他拱手的时候,除沈约外,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左手处。
那里果然有个玉镯,也有道浅浅的伤痕。
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到那岁月留下的痕迹。
若不是沈约说出,谁看得出这温文尔雅的男子,内心却是极度痛苦?
郑皇后的目光从蔡鞗手腕上闪过,暗想若是平日,你蔡鞗不会这般不走仪式的来这里见沈约,想必是知道时间紧迫,这才终于不拘一格。
但你急于要见的不是赵福金吗,怎么会是沈约?
虽是这般想,郑皇后和蔼道,“沈公子就在这里,想必不会拒绝和你交谈。蔡驸马可要单独谈谈。”
蔡鞗立即道,“不敢烦劳皇后如此。”
他转向沈约,沉声道,“救兵如救火,我等决定黄昏启程。”
赵福金娇躯微颤。
无论如何,这终究是她想托付一生的男人。
沈约缓缓道,“蔡待制能有此心,着实可敬。”
蔡鞗露出苦涩的笑,“蔡某有私心的。”
众人不解,搞不懂都蔡鞗这般如送死的举动会有什么私心。
沈约却是了然道,“人都有私心,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蔡鞗盯着沈约道,“沈先生大才,想必知道蔡某的私心是什么?”
众人好奇的想问。
沈约略有沉吟,“我知,你知,想必圣上也知。”
蔡鞗闻言,如释重负道,“多谢沈先生开释,蔡某告退。”言罢看了赵福金一眼,想说什么,终究忍住,缓步向宫外走去。
赵福金不看丈夫,但在蔡鞗离去时,终于道,“你如果今日离开宫城,那和我再不会相见了。”
宫中静。
蔡鞗止步,却未转身。
未黄昏,宫中尚明。
二人离的不远,可看起来却如隔着天堑般。
众人知道赵福金的意思有两重——你蔡鞗出使,若是死了,夫妻自然不会见面。你蔡鞗若是敢出使,哪怕你不死,我赵福金也不会再要你这个丈夫了。
休妻的事情,时有发生,但休夫的事情,如今恐怕只有赵福金才做得出来。
半晌,蔡鞗终于道,“不才得公主厚爱下嫁,此生感激,本不敢有违”他左手握紧,袖口无风自动。
众人听他这般称呼,暗想赵福金虽嫁给了蔡鞗,可蔡鞗的语气,如何像个丈夫?
“但这一次,不才实在不能不去。”蔡鞗仍未回头道,“请公主见谅。”他犹豫间再迈出一步。
赵福金霍然站起,叱道,“我说你可以不去,你就可以不去。你敢不听我说的?”
蔡鞗再度止步,声音略有沙哑道,“沈先生,请你代为解释。”
赵福金冷笑道,“蔡鞗,我才发现沈约说的不错,这些年来,我真的从未有看透你,我从未想到过,你会是这么一个懦弱的男人,哪怕解释,都不敢自己去说。”
沈约默然。
一个声音突道,“你错了,懦弱的是你赵福金!”
众人讶然,不由望向说话那人。
说话的却是赛月。
赛月站了起来,看起来虽然尚幼,但大眼睛中却有些如清泉般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