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幽僻山谷。
千尺瀑布垂泄而下, 青石枕雨卧于山涧。伴随着那淅淅沥沥的小雨,岸边桃花簌簌而下,随流飘至一处朴素的屋舍前。
屋舍的房门紧锁着, 院中却立着一个人。
那人头戴着斗笠,身披着蓑衣,立在雨中好似山野间门一名普通樵夫, 但细看之下,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灵气,将那些山雨尘嚣尽数隔绝在外。
落英缤纷, 细雨迷蒙。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雨幕中,抬头望着不远处的瀑布, 几乎与这僻静的山谷融为一体。
然而不过片刻, 一道匆匆赶来的身影撞破了此间门平静, 掠过山林, 停在那人身后数米开外,抱拳单膝跪地,不敢靠近。
“大人,东滁传来消息。”
“说。”那蓑翁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嗓音低沉竟是男女莫辨。
黑衣人低着头汇报:“按照大人的嘱咐,暴露的棋子已经全部解决, 但是由于一些突发因素……最后环节出了一些意外。”
他不敢多加妄言,连忙将手中的玉简盛放于面前的青石板上:“详细经过全部记录于此, 还请大人过目。”
放好玉简之后,他便退回原处,不敢逾越半步。
紧接着没过几秒钟,那玉简上忽然亮起一阵灵光,然而不过片刻, 那灵光又迅速黯淡下去。
或许是因为承受不住其中磅礴的灵力,在那灵光泯灭的同时,只听“啪”的一声清响,整个玉简都炸裂开来!
黑衣人全程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乱看,哪怕那碎裂的玉简飞溅到了他的脸上也无动于衷,好似铜像一般。
彼时天边乾雷阵阵,雨势忽然急转直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砸,打得溪中桃花几度浮沉。
正如同他那忐忑的心脏。
也不知道过了究竟有多久,那蓑翁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却只是冷冷地念了一个名字,意味不明——
“唐、明、黛。”
……
东滁境,碧罗城。
正午已过,距离明黛二人闭门谈话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房间门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传出来,看样子似乎是还没结束。
对面的小竹阁里,徐岷玉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练字,每写上两笔,就忍不住朝对面的房门张望,“师叔怎么还没聊完?这也太久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一根竹棍忽然“啪”的一声落在桌上,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师兄!”是云时。
“坐好。”
云时明显是刚刚练完剑回来,额头上的汗都还没来得及擦干,眉头紧皱着,像个小大人似的, “谁教你这么写字的?坐端正了再练。”
徐岷玉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他苦着一张脸将笔往砚上一搁,拉长声音道:“师兄——我已经写了一上午了——”
云时瞥了眼桌上的笔墨:“那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徐岷玉:“怎么可能!”
他只不过是偷懒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
不对,师兄肯定是想用激将法逼他学习,他今天练字抄的可是师叔奖励他几次小考第一而给他发的兵书,他才不会上当呢!
云时:“那一会儿你就这么交给师叔检查吧。”
徐岷玉:“……”
他不服气地拿起自己的大作,走到一旁正在看书的李拾月面前:“师姐,你的字写得最好,你帮我看看我这字练得怎么样?”
李拾月本来不想搭理。
以前她在青山峰的时候独来独往惯了,很少管这些师弟师妹们的事。
但这会儿见徐岷玉主动来问,她只好将拿着书的手微微下移,从书本背后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瞥了眼字帖,一针见血地说——
“丑。”
徐岷玉:??!
晴天霹雳!!!
他傻傻地愣在原地,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
奇安见状于心不忍,走过来想安慰安慰他,但一瞧见那纸上鬼画符似的字迹,他也不由得沉默了。
偏偏这时候徐岷玉还问:“三师兄,你一向不说谎的,你看看,我的字是不是比之前有进步了?”
奇安:“……”
看在那声难得一闻的“三师兄”的份上,奇安原本是想点头的,可偏偏徐岷玉又说了一句“你一向不说谎的”,便让他怎么也点不下这个头来。
毕竟那字确实有些过分张扬,甚至和他拿爪子划出来的相比也不逞多让。
徐岷玉:“三师兄——”
云时:“师弟别管他,你直说就行。”
李拾月没说话,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了和云时一样的意思。
三双眼睛都盯着他,让一向低调的奇安顿时压力倍增。大老虎正纠结着要怎么办呢,这时候对面忽然传来“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三人下意识地朝那方向往去。
奇安见状偷偷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明黛的声音:“你们几个赶紧回房间门收拾东西,半个时辰以后出发。”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