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按照蒙古这边的习惯,照例是设宴跳舞吃酒,热热闹闹地度过。
三福晋早早地打扮好了,准备赴宴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前头的四福晋。
她发现,四福晋这一次钗环戴得很少,只是头上戴了一个花环,瞧着土里土气的。
三福晋不禁嗤了一声:“真是……那都什么东西啊真丢了咱们大清的脸!”堂堂皇子福晋,居然戴着这些花啊草啊的在头上赴宴,说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从京城到草原这一路上,三福晋是眼睁睁看着四福晋受宠,而她自己无人问津的。久而久之,心里头那股子火气已经压抑成了怒气,烧得她胸口都疼。
三福晋摇着团扇婷婷袅袅往外走着。
她身边的一个嬷嬷知道些四福晋那个打扮的来历,在旁轻声说:“福晋,不是那么回事儿。”
三福晋:“嗯”
嬷嬷:“奴才听说,那花环是蒙古王的一个女儿给四福晋做的,四福晋觉得漂亮,就戴头上了。”
“那又怎样”三福晋道:“不过是个花环而已,当时给了,当时戴一戴也就作罢。人家又没逼她一直戴着,是她自己要这样,怨不得别人。”
嬷嬷欲言又止,偷眼看了看三福晋的脸色后,终是把话咽了回去,什么都没多说。
夜幕降临,篝火升起。在喧闹声中,又一个热闹的夜晚开始了。
珞佳凝和五福晋挨着坐了,两人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三福晋见那俩妯娌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而她一个人被独独撇下了,心里恨得不行,望着那俩人的时候,她攥着团扇的五指都不由自主握紧了。
已经走到了桌旁。
嬷嬷眼看着旁边一坛酒就在桌上,而三福晋只顾着看旁边了没注意身侧,嬷嬷忙提醒:“福晋,小心!”
三福晋压根没搭理她,自顾自按着自己的意思坐了下去。
结果就在她落座的时候,摇着团扇的手蹭到了那一坛酒。酒坛子被撞到了桌边,没来得及晃一晃就咣的下坠落在地。
本来有草地,这一下掉了,酒坛本不一定会摔碎。可偏偏这里正好有一块石头,就那么巧,坛子撞到了石头上,直接碎裂成块。酒撒了一地,浓郁的酒香霎时间飘了出来。
周围的人赶紧过去收拾。
三福晋懒得站起来,继续坐在那里,由着她们在旁边捡碎片。不一会儿,碎片好似差不多捡完了,丫鬟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三福晋发现她的脚边还有一块酒坛碎片。
这一块碎片挺大个的。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且她在旁边一直坐着没起身,所以她脚边这个碎片没有被人发现。
三福晋本来想着让人把它捡走。可是听着旁边四福晋和五福晋说笑的声音,三福晋抿了抿嘴,最终用脚把那一块碎片朝桌子底下踢了踢。没让人去捡。
宴席开始。
大家吃吃喝喝跳跳闹闹,好不惬意。
蒙古王的小女儿跳了个舞后,又亲自向皇上献上美酒。
康熙帝十分开心,指了珞佳凝说:“你,来,也跳一段。”
之前四福晋跳舞大家都是看过的,哥哥们弟弟们就都起哄,说着让她也来一段。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草原和大清之间血脉相连,本就是沾亲带故的。如今蒙古王的小女儿过来给皇上敬了酒,皇上这边就该出来个人也给蒙古王敬个酒。
阿哥们给蒙古王敬酒有些不合适的,毕竟他们的身份可是远比蒙古王的小女儿要尊贵得多。
按理来说这事儿也不该福晋来做,可没有公主跟过来的情况下,也就福晋上场比较合适了。
三个福晋里面也就四福晋多才多艺,能跳能喝还会骑射。这事儿只能她来做。
珞佳凝本不是扭捏的性子,她一思量就知道只能是她了,于是大大方方站起来,端起小太监刚刚准备好的一杯酒。
之前蒙古王的女儿是执着酒杯跳了一段,才把酒献过去的。珞佳凝自然也得露这么一手。她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拿着酒杯即兴起舞。
三福晋默默地望着场上的女子。
正在跳舞的四福晋,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子,飘逸轻盈,美得跟幅画似的。
三福晋越看越是暗恨,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她就偷偷地摸了那一块坛子碎片,偷偷丢了过去。
也是巧了,那碎片正好就落到了四福晋的脚下。
天色暗,珞佳凝跳舞的时候也没有一直看着脚下,结果忽然间脚底一疼。她脚步微顿,却还是坚持着把舞继续跳了下去。又坚持着拿着酒杯,一直送到了蒙古王的跟前。
九阿哥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不对劲,大喊一声:“四嫂!”
十三阿哥反应极快。
之前他在吃酒没留意到旁边,听了九阿哥的话后他快速在场内目光搜寻四嫂身影,正好看到了她献完酒后身形不稳几乎跌倒的样子。
十三阿哥当即把酒碗随意一抛,仗着自己脚下功夫好,飞速跑到场内,伸手把摇摇欲坠的四福晋捞在了怀里。
珞佳凝被十三弟这样一扶,倒是免去了摔倒的痛苦。
十三阿哥看着四嫂站稳了方才松手。
胤禛刚才站的位置距离珞佳凝实在是有些远,即便是他发现了不对劲,紧赶慢赶也根本来不及救人。
他看到珞佳凝被胤祥救了,这才放心。过来扶住珞佳凝的同时,他用力拍怕十三弟的肩膀。
十三阿哥对他一笑。
兄弟俩之间什么都不必多说,感谢和不客气之类的话都在眼神之中了,无需说出来。
胤禛看珞佳凝脚疼,扶着她回房间的同时,路过九阿哥,又对九阿哥说了句:“多谢。”
虽然他和八阿哥一党都关系一般,但是九阿哥担心四福晋也是事实。为了珞佳凝,他也乐意说这一声“谢”。
“不必客气。”九阿哥和四阿哥不熟,随意应了一句后,还是担心四福晋:“你看看四嫂的脚,不知是扭到了还是怎么的,好像疼得厉害。”
珞佳凝本来被硌了一下后,就察觉不对。趁着十三阿哥扶住她的时候,她忙喝了个“健康药水”。
她本来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快速决定,因为怕到时候脚扭伤了没有尽快吃上健康药水的话,留下什么伤痛的毛病,再喝也补救不回来了。
后来四阿哥过来了,她才发现,不只是脚扭了这么简单。
“好像是脚底破了。”珞佳凝虽然吃了药水后现在感觉不到怎么疼,但是为了让旁人知道她是真的伤到了,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应该是出血了。”
四阿哥在扶着她,腾不开手。
九阿哥当即变了脸色,几步跨到了四福晋一开始脚步微顿的时候查看。不一会儿捡起了一块碎掉的酒坛子。
因为夜色深,又是在草地上,且酒坛子的颜色在夜里看着和泥土颜色差不多,是以这个东西在地上的时候,乍一看是瞧不出来有它的。
也难怪四福晋没有看到。
碎片上沾了血。
五阿哥赶了过来,望着这个酒坛子的碎块,沉吟道:“我记得之前刚刚开宴的时候,三福晋那边打破了个酒坛”
“不是我。”三福晋赶紧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你拖我下水做什么。”说着就拿起手边的酒碗,抿了一口。
三福晋眼神闪烁着往旁边瞥着,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壮实的蒙古汉子在瞪着她。
汉子的目光实在太凶,吓得三福晋赶忙收回目光。
但是,下一瞬,那凶猛汉子就走出了人群,对着康熙帝一礼:“皇上,我有话说。”
此人是蒙古有名的勇士。白日里,蒙古王带着康熙帝到处看看的时候,这个勇士还为皇上表演了一段精彩的打斗技巧。
康熙帝道:“请讲。”
“那个碎片是有人丢过去的。”汉子说:“我眼力好,看见了。只是没想到她为什么丢。后来四福晋踩到了受伤,我才知道那人为何这样。”
说着,他就指了三福晋:“是她!她把碎片丢过去的!”
满座哗然。
谁都没想到堂堂三福晋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三福晋赶忙辩解:“我没有!他污蔑我!皇阿玛,他污蔑我!”
蒙古王的脸色就开始不好看起来:“我们蒙古儿女,与你素来无冤无仇,何至于会污蔑你不过是讲出事实罢了。你若是真无辜,他便指认的不会是你。如今指认了你,就断然不是旁人!”
蒙古人家的儿女,和这些阿哥福晋们都不熟悉,自然不存在偏帮不偏帮的问题。
如今和三福晋四福晋毫无利益瓜葛的蒙古人主动出来作证了,可见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这是在场的人都明白的一件事情。
可是三福晋却还在那边嚷嚷着:“皇阿玛!他污蔑我!他故意污蔑我!皇阿玛,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康熙帝眼看着情形不对,就和蒙古王商量了下。
这一场宴会便草草结束了。
等到人们都散去后,康熙帝首先把三阿哥给叫到了屋中仔细询问。
有了蒙古王的话,再有了那个汉子作证,基本上三福晋做错事是铁板上钉钉的了。康熙帝之所以叫了三阿哥而不是三福晋,便是想着让三阿哥去训斥自家媳妇儿一下。
好在这一次伤到了的不是蒙古人,而是自家人。
虽说康熙帝心疼四福晋,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伤到了的是蒙古人,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康熙帝是想给三阿哥和三福晋留点面子,也是不想让大清太难看,这才让三阿哥去训斥三福晋。
谁知三阿哥对于三福晋所做的事情,呈现的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如今,除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去照顾四福晋了之外,其余的阿哥们都被康熙帝叫到了屋子里。
三阿哥在父皇和兄弟们的跟前,满不在乎地笑着:“三福晋不过是和四弟妹开个玩笑而已,皇阿玛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开玩笑”康熙帝的声音里透着强忍的怒气:“你说这种事情叫开玩笑”
他遥遥地指了外头某个方向,语气严厉:“蒙古人都看着,他们都知道三福晋行事不端,你跟我说着是开玩笑”
三阿哥忙道:“皇阿玛说的是,儿子知错了。听候皇阿玛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