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彰泰疑惑地看了看言辞笃定的阿尔巴,又抬眼看向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官道,竟发现这会官方上的炮火声和锣鼓声已然停歇下来,若不是城头的阿尔巴等人言之凿凿地证实是长毛贼寇夜袭,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紧张过度,神志不清了。
紧跟在彰泰身后的王进宝皱眉道“本督刚才听的分明,贼寇的火炮不下十五到二十门,也不知贼寇是夜袭还是故意骚扰,我陕西绿营今日打了一整天,将士们早就疲累不堪了,适才被他们一闹,这会都惊醒了,也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气力继续作战?”
“王督的意思本将明白,可这黑灯瞎火的,马逆又诡计多端,这会出城搜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外面布置伏兵,王督还是去安抚下将士们,让他们好生休息,好养足精神,明日再攻莲花山,若王督能破开长毛贼寇防线,打通大军北上之路,本将定向朝廷保奏你为两广总督,抬入汉军旗,就算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本将也能替王督争取下来。”
粮草被焚,退兵的道路又被贼寇堵截,西江上贼寇的水师还有马队又虎视眈眈,在这种局面下,即便彰泰是大清的宗室,是位高权重的安远平寇大将军,却也要对王进宝这个汉将以及他所部的陕西镇绿营刻意笼络,因为他还要仰仗他们突破贼寇的封锁。
“嗻!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大将军放心,卑职一定竭尽所能,打通北上通道。”
对于彰泰的许诺,王进宝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指望升总督、抬旗?能不朝廷被处分就算是烧高香了,但所谓救人就是自救,他这么卖力打莲花山,可不完全是为了救彰泰,他更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
领了彰泰将令后,王进宝只得带着费雅达、高孟生还有许占魁等将左下了城,准备再睡上一会,好养足精神,主持明天战事。
因恐惧贼寇很可能的夜袭,彰泰却不敢再回县衙,而是带着一众戈哈钻进了城楼上的窝铺假寐。
说实话,这段时间彰泰和他属下的满洲八旗同样被长毛贼寇的袭扰弄的身心俱疲,可满洲兵既然不肯承担攻山的任务,那就只能在城墙上职守了。
然而就在城内的满汉士兵刚刚睡去之后,城西的火炮声又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那隆隆的鼓炮声响彻天地,直惊的刚刚入梦的陕西绿营又惊的翻身而起,然后又一脸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同伴和同样被惊醒的把总或千总。
睡在城头的彰泰也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趴在墙垛上向炮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可放眼望去,只看到火炮轰出的火光,就再无其他。
“大将军,奴才以为长毛贼寇这是故意袭扰,意在令我大军不得安宁,这样咱们明天就没有气力去打莲花山了,要不就传下号令,让儿郎们堵上耳朵睡觉得了,奴才量那些贼寇也不敢夜战。”
正蓝旗副都统阿尔巴已经被这连续不断地炮击弄的快疯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可城外的贼寇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在身上就扯不下来。
“睡觉……?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开建四门昨天就被贼寇炸塌了,每道城门都有一个三四丈大的口子,要是咱们对贼寇置之不理,他们真发动夜袭,那可怎么办?”
尽管知道阿尔巴说的有理,但彰泰却不敢懈怠,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切切实实地见识过马逆的卑鄙无耻,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他必须要保持时刻警惕。
正说话间,城南又响起一阵阵苍凉的牛角号声,紧接着西江江边就是炮声大作,这次可不像西门这边光打雷不下雨,在炮声中还有无数的火把,以及震的大地都在颤抖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