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辰的指尖抖了一下,面色静无波澜,他的笑很冷很僵,好像有把利刃抵在嘴角,从这谜团般的笑容里爆裂出三个字“它死了。”
“那个奶粉你留着给尊贵的纯种猫喝吧,野猫、土猫、流浪猫全是自生自灭的血统。”麦盟拔腿便走,车门摔得很响。
很久没有难受到想哭了,麦盟上了三环顺着车流而行,眼睛总是起雾。身边的学辰不发一语,就像颗不值一顾的沙石。
“分了也好。”麦盟似在自语,“你在小轻眼里还不如一只半死不活的流浪猫。你们搞建筑的应该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门当呢,是大门前左右两侧的石墩,户对啊就是门楣上的柱形雕刻。一座宅子有门当必有户对,有户对必有门当。我也是刚明白过来,配不上和看不起是两个概念。”
配不上和看不起。
麦盟又问“为什么说猫死了?”
学辰敛去所有表情“从小到大能让她珍视的东西都是最完美的,可是小小猫病了,残疾了,失去被她爱的资格了。”
“什么资格不资格,你以为选老公呢?缺胳膊短腿儿就不要了。”
“是。她会照顾它,照顾出于义务,义务变成负担,负担久了她就累了。她不喜欢残缺的东西,这是天性,改不了。”而我也是残缺的,不容于她的天性。
学辰向后调了坐椅,仰下去,从天窗望向浑浊的蓝。
麦盟问道“那你就甘心?”
“从今天开始,能让我尹学辰不甘心的只有事业!”
到了机场,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姚澈,他个子瘦高,五官寻常却透出秀气,硬朗的骨骼架起一件香槟粉长衫,手里提着医用药包。
“小辰,以后我这么叫你行吗?我29,比你大。”姚澈接过行李,冲学辰略一哈腰,这动作分明有讨好谄媚的意图,可配上那张淡泊的脸,竟让人感到亲切舒服。
“那我叫你姚哥。”学辰对他说话,却看着麦盟。
“行啊。你俩渴吗?我这有水。”姚澈翻包,同时也看着麦盟。
麦盟轻嗽“你别忙乎了,证件都带齐了吧?那边接机的人确定了吗?”
“都安排好了。”姚澈拧开保温瓶,“这是我熬的药茶,调理气血还能安神,小辰你尝尝。”
学辰抿了几口,清新微甜,竟喝不出一丝中药味道。
完成交接,麦盟将学辰拉到一旁“这小子是许总千挑万选的,特别能扛事儿,为人热情又实在,一定投你脾气。可是他毕竟年轻,而且怕是把医生当成主业了。”
学辰明白,许励航的刻意安排中只有一半出于善意,而不纯的善最为虚伪,他看透了,从他出现开始,许励航和潘忆宁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搭台演戏,从未真心相对,在这样的家族里,许轻的真性情简直不可思议。
“品性相投是很重要,可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培养的,遇着麻烦我还是第一时间跟你商量比较妥当。”学辰莫名就对姚澈起了防备,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陌生人,每一个表情都太准确了,准确到像在出演一部剧集。
学辰压低了帽檐,竖起衣领,对麦盟说“等子衿广告拍完,你帮我打点,通告再排满一点,耗时短出场费高的全部都接。”
麦盟深思颔首“名是锢身锁,利是焚身火,你能成功是因为你单纯喜欢演戏,如果没了初心,再小的角色都驾驭不了,你还是稳扎稳打慢慢来吧。”
“麦哥,从这一刻起,你要重新认识我,重新定义我,我不是演员不是偶像不是明星,我要的只有名利!”学辰的话音极低,可每个字都有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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