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坏的,该记得的,她都记得。
闻言,程秀娥好像突然破罐子破摔起来,她挣了挣身上的麻绳,见实在挣脱不开,就索性直接瘫在地上,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盯视着宁馨道:“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一个死丫头片子,你爹还疼的跟什么似的,不叫碰不叫打的,好像天下就你金贵似的!我就想让他瞧瞧,不就一个丫头么,就算是弄死了又能怎么样!你是老娘生的,现在让你把命还回来怎么就不行了?!”
女人的眸子里像是淬了毒。
像一条毒蛇,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咬上她的脖子。
宁馨心口发酸。
是真的酸。
她下意识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胸腔。
一股带着微微疼痛感的酸意在胸腔蔓延。
她微微合了一下眼,仿佛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正默默垂泪。
宁馨咬了咬牙。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她蹲下身子,冷冷的盯着程秀娥:“就这些?”
程秀娥目光稍微闪躲了一下,但怕被她留心到,赶忙又转过脸也死死的看向她:“就这些!”
她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梦里的那些事情。
不能说自己是怕宁成文日后报复,所以才提前弄死自己的亲闺女的。
“好。”宁馨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该问的都问了。
下面这个女人应该如何处置她还没有想好。
但不管是为了原主,还是为了她爹,她都不能让这个女人继续在他们面前蹦跶了。
开门欲走,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馨馨……”
程秀娥哑着嗓子喊出了这么一声。
原主的记忆里,程秀娥极少这么喊她。
但每一次都让那个小女孩分外开心。
仿佛只是喊一个别人都不喊的小名,就已经是母亲对她独有的偏爱了。
宁馨感受到原主的情绪,开门的手顿了顿。
“求求你爹爹,帮娘救救我男人吧,他出来了,娘肯定就回去好好过日子,不搅合你们家的事儿了……”
看见了吧妹妹,你娘亲昵的喊你一句,只是为了她自己的一己之私。
这个女人心中哪有什么亲情。
她能想到的只有利用。
“如果我爹爹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
宁馨回过头,平静的看着程秀娥道:“那也应该让你俩生不如死。”
掷地有声。
在小小的柴房内,震得程秀娥心头更加惶惶……
……
写完策论出来,宁成文一身轻松。
要说之前他对自己拿小三元还有什么顾虑的话,这一场考完,他自己的自信心也已经差不多到达了百分之百。
没别的,最后一道策论的题目是淮南书院的于夫子给他讲过的。
而且当时他还热烈的同于夫子讨论过,见解也曾受到了几位夫子的赞同。
所以,在方才一看到考卷的那一刻,宁成文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小三元几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回了家进了门,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宁馨与人说话的声音。
宁成文最开始还在疑惑是谁,可等推开了书房的门,却发现门内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刚才还在念叨的书院的于夫子。
于夫子为人十分刻板。
他一生致力于钻研学问,家里几个都是闺女,不能入仕考科举,为朝廷社稷服务,这是他一辈子最最痛心的事情。
所以,在几个闺女纷纷嫁人以后,他直接带着老妻住进了书院。
每天都泡在书山题海里。
希望用他自己短暂的余生,来培养更多能够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材。
宁成文就是他这些年中遇到过的学生里最最喜欢的其中之一。
听说宁成文前两场都考了头名,于夫子已经激动了好几天了。
但碍于自己夫子的身份,还是憋到了最后一天才来看宁成文。
二人说完了最后一场的考题,于夫子兴奋自己押对题了之余,还不免有些唏嘘。
“听闻前几日考寓中竟有考生自相残杀,唉,真是骇人听闻啊,成文呐,近日你可小心一些,不要随便出门了才好呀。”
能考进院试的考生都不是白丁。
大家白首为功名,好不容易都到了这个地步。
眼见着身边人一个又一个的考中,而自己却没能入围。
心中实在难受,直接被逼疯了的不在少数。
所以,每年都会有考生因为自己考不中,愤而杀害其他考生泄愤的事件。
尤其第二场考了大家本来就不擅长的算学,更是让一众考生情绪失去了控制。
作为天天去书会听说书,在外头瞧热闹的宁馨,自然是老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但宁成文却不知道。
他懵着一张脸,又听于夫子说了好些话,才迷迷糊糊将人送了出去。
宁馨看出他爹的诧异,便安慰道:“爹爹,你要适应,坏人很多,并不会因为读不读书就有什么区别。”
相反,不读书也不代表这人的一生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