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曾经可以装聋作哑(2 / 2)

当然。

也应该说。

只是亲疏有别。

而且。

这是贺涟詹第一次,见到一贯隽雅随性的容祁瑾,语调如此的不稳。

听见贺涟詹叫他的声音,容祁瑾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止了音。

但他仍旧看着贺涟詹,眼底涟漪着复杂的情绪。

而陆京远对上他的眼神,眼底带着冷色。

依旧是沉冽的声音,再一次压迫性的重复了他的问题,“容医生,岁岁的伤怎么样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从陆听酒胸口处取出的那颗子弹,被跟在容祁瑾身后的医护人员拿了出来。

“容医生……”

陆京远的脸上的神色,还有周身的气息,是在那一瞬间骤然冷厉下来的。

“霍庭墨。”

陆京远用前所未有沉冽的声音,叫着这个名字。

但霍庭墨好似没有听到,从容祁瑾出来之后,再到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

霍庭墨就抬步,朝病房走了过去。

不过才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似乎是有所顾忌。

有所顾忌……

霍庭墨的藏了极深情绪的眼神,像是有感应似的,移到了那颗子弹上面。

见状。

站着的陆京远,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男人。

陆京远不轻不重的声音,但也是一字一顿的道,“看清楚了?”

“在你的眼前,有人将这颗子弹打进了岁岁的身体里。”

“是你亲眼所见。”

陆京远的语调不疾不徐,连最微末的责怪都没有。

……

他们去病房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

霍庭墨就那样站着,在确认陆听酒没有大碍了也那样站着。

那颗从陆听酒身体里取出的子弹。

被他攥着手心,掌心几乎渗出了血。

容祁瑾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掌心近乎自残的行为。

眸底静寂,但声音低了下去,“她没事了,没事了,庭墨。”

“你去看看她。”

陆京远说完那句不是责怪,但字里行间渗着无数责怪的话之后,就进了陆听酒转移到的病房里。

陆祁临,也是跟着一起的。

但唯独。

霍庭墨站在了外面,站在了原地。

而他抬头时,容祁瑾才看清他眼底的赤红。

混杂着无数的复杂的情绪。

担忧、害怕、还有患得患失的不安,但让容祁瑾震惊的,是他眼底的……无措。

“庭墨……”

容祁瑾哑了声,看着他几乎说不出来话来。

自从来到云城之后,他见过许多他的第一次。

对陆听酒无限制的纵容。

甚至……甚至因为心存愧疚,所以默认那人的伤害。

无措……无措……

从小。

他庇着容家,踏着霍家和外族无数人的血,才走出如今的这条路来。

他那样的无坚不摧。

那样的强大尊贵。

怎么会有无措的时候……

又怎么可能会有无措的时候……

容祁瑾更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

“庭墨。”

贺涟詹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陆听酒醒了,要见你。”

刚刚见陆京远他们进去的时候,霍庭墨面容深沉,但眼底明显无神的模样。

贺涟詹给容祁瑾使了一个眼色,便先于陆京远一步,进入了病房。

陆听酒见的第一个人,当然得是霍庭墨。

贺涟詹进去之后,便让人拦在了病房外。

陆听酒醒了。

当然只是随口一说。

因为贺涟詹进去之后,陆听酒本身就是醒的。

应该估计进来的人是霍庭墨,陆听酒看见他的第一眼,瞬间微蹙了眉,几缕厌恶浮于眸中。

当然。

原本,贺涟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

所以看见她眼底的厌恶时,贺涟詹本就不好看的脸上,更是沉了一瞬。

而贺涟詹说那一句,明显也是出来时,察觉到这两人之间,莫名沉寂的气氛,刻意提起的。

“庭墨。”

贺涟詹又沉沉的叫了一声。

……

而病房外。

被被贺涟詹的手下,拦住的陆家两兄弟。

但其实。

也是拦不住的。

只要有陆听酒在,他们就拦不住。

所以霍庭墨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陆祁临将床上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岁岁。”

陆京远的声音,关切不失严厉。

“是不是很疼,也不知道躲着一点?”

“你是不是又不记得,大哥对你说过的话了?”

见靠在陆祁临怀里的女孩,垂眸不答。

到底是心里的后怕,多余此时的安抚。

陆京远继续道,“我是不是说过,不管怎么样,不准让自己受伤?”

“从小到大,我没限制过你什么,就只有这一句话,你就不能听到心里去?”

听着陆京远逐渐沉下来的声音。

按照岁岁的意思,小心的把她扶起来的陆祁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岁岁还受着伤,你声音就不能温柔点?就不能少说两句?”

而当下,陆京远心里本就对自家小妹疼惜得不行。

刚刚的那几句重话,在他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陆祁临的这句话,刚好让他转移对象。

陆京远转而就对陆祁临发怒,“就你护着她?我不担心不害怕?我少说两句?”

陆京远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沉冽了下来。

“我看就是平日里太纵着她了,无法无天的,胆子大到没边,替人挡枪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陆京远的声音,震彻了整间病房。

声音不大,但有足够的震慑力。

陆祁临懒得理他。

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孩,温声道,“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再打一针镇痛剂?”

陆听酒的脸蛋本就白皙,现在一张小脸,更是惨白得吓人,几乎像是一张白纸。

陆祁临的话,她听到了。

但没应。

因为心底某个地方,疼的厉害。

陆听酒眼眸转了转,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才找到了那个男人。

她抬眸,看着不知道在病房门口站了多久的男人。

他离得比病房里的所有人,都要远。

陆听酒对上他眼的时候,心颤了一下。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过来。

陆听酒想从病床上起身,朝他走去。

但陆祁临拦住了她。

“霍庭墨。”

陆听酒抬眸看他,低低的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随后。

男人就来到了她面前。

霍庭墨低眸,认真注视着她。

看她脸蛋上苍白的脸色,然后逼着自己的视线,落在她的伤口处。

但也只是这样。

他没有如往常般,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

也没有肆意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因为——

曾经可以装聋作哑。

如今连装聋作哑的资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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