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听酒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陆家别墅的。
双腿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铅一般。
趟在水中。
冰冷到麻木。
【淮止,岁岁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她若有一分一毫的受伤,我偿还十倍。】
……
一字一字,清晰的浮现在陆听酒脑海中。
大雨倾盆,白雾氤氲。
不知道是雨雾模糊了陆听酒的视线,还是脚下有石子绊倒了她。陆听酒腿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一张精致漂亮到了极致的脸蛋上,全是麻木和茫然。
【岁岁想要淮止哥哥这一辈子都没有自由吗?】
初冬。
寒意袭人。
跌落在地的陆听酒,整个人都被打湿了,寒意侵染她每一寸骨髓。但她丝毫感受不到,冰冷到麻木。只有细细密密颤抖的手指,仿佛才能证明她有呼吸。
漂亮纤细的手指不断收紧。
但随即。
又像是陡然没了力气一般,陆听酒整个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任由倾盆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她身上。
雨夜里。
偌大的庭院中,倒在地上的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好像没了任何的呼吸。
一动不动的。
安安静静到了极致。
世间万物,被她隔绝在外,孤零零的一人。
“岁岁1
刚从律所回来的陆祁临,抬眸,不经意间扫到那一幕时,温润如玉的脸上脸色骤变。
“岁岁1
陆祁临毫不停歇的大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陆听酒从地上抱起来,一贯清润的声音紧绷得厉害,“岁岁,出什么事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
陆听酒像是没了任何呼吸和意识一般。陆祁临伸手将她扶起来,她便无骨般倒在了怀里。
陆祁临一边心生恐惧的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抱着她大步的朝别墅里走去。
陆听酒靠在他怀里,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睛是静滞的,空灵,虚无。
过了好半晌。
她才慢慢的闭上了眼。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眼尾落下。
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妄想。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妄想。
……
陆听酒发烧了。
397。
直逼40度。
从公司赶回来的陆京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陆家上上下下的佣人换了个遍。
在自家庭院发生这种事,无一例外是失责。
楼上。
卧室。
“多久能退烧?”
简夫人不敢去碰床上脸色酡红的陆听酒,眉头拧着,担忧的开口。
“等吊完这瓶点滴,不出意外,明天早上烧应该会退下去。”
重新给陆听酒换了一瓶药水的淮止,接了一句。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昏倒?”
简夫人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团,虚弱到了极致的陆听酒,眉心拧着,满脸的担忧。
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贴在额上的碎发,指腹灼热。
简夫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着,上下不安的。
陆祁临和陆珩都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听吴姨说,岁岁下午出去了一趟。”
陆祁临沉声道。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还没来得及去换。
“我去查查岁岁去哪了。”
听见陆祁临的话,陆珩就迅速接了一句。
陆祁临眸色深了几分,低嗯了一声。
……
因为怕打扰到陆听酒,他们几人都在楼下客厅等,留了淮止在卧室注意着点滴。
淮止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可以看得出膝盖处的血色。
不过他随手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在外面,稍稍遮挡了一下,不仔细看,也不太看得出来。
淮止站在床前,安安静静的看了床上的人好一会儿。
漂亮苍白的脸蛋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细密纤细的眼睫垂着,看着还没干。
静了好半晌。
淮止才踉跄着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原本以为打了点滴,陆听酒的就会退烧,清醒过来。
但到了后半夜。
她依旧高烧不退。
眉心拧着,口里呢喃着在说什么。
隐隐有要醒来的痕迹,但应该是太过于虚弱和难受,让她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岁岁?”
坐在床边的淮止,稍稍靠近她,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却不想——
听见他的声音后,正难受到极致的陆听酒,像是梦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整个身体都轻颤着朝后缩了缩。
她手上还挂着点滴,淮止怕漏针,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触及到灼热的温度时。
淮止的眉宇拧了拧,但声音依旧很温柔,“岁岁,输完点滴退烧就好了。”
陆听酒口里依旧呢喃着什么。
淮止俯身下去,想要去听清楚的时候,却见陆听酒的眼睫颤了颤。
但淮止等了一会儿,她是没有睁开眼。
只是眉心皱着,整张干净但覆着一层薄红的小脸,也是皱着。
像是想要睡,但又睡不安稳,整个人难受到了极致。
淮止知道,她又做噩梦了。
每晚如此,从不例外。
安静了好半晌。
淮止才从怀里,拿出从长生殿里求来的平安符,轻轻的放在她手中。
慢慢的。
陆听酒的呢喃声没有了。
但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站在床前的淮止,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深深暗暗,情绪难辨。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淮止才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若羽毛的吻。
似安抚。
又似虔诚。
……
第二天的下午,陆听酒的烧才退下来。
她眼睫才轻颤了颤,低沉不辩情绪的声音,就在安静的卧室内响了起来。
“醒了?”
迷迷糊糊还未完全醒过来的陆听酒,微微怔了怔,安静了一瞬后,她才伸手揉了揉还是有点痛的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