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面条、馅饼、凉粉、炸灌肠,好像几天不见,路边小吃摊一下子多了不少,当然,中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卖卤煮火烧的摊位。
无他,就是因为那一锅卤煮的肉香味道太浓了,弄得好像整个十字路口都弥漫着那种略带中草药味道的肉香,让人忍无可忍。
看着二呆留着口水馋相,又听见自己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小平头徐志勇犹豫了半天,终于咬牙下定决心:“管他呢!咱俩今天也没干啥,去吃卤煮得看得起他们,是他们的主顾,那个卷毛不敢把咱怎么样!”
小平头早就认出了那个背着挎包,边吆喝“卤煮火烧”边收钱一脸嘚瑟的小卷毛,这位卷毛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追着自己一路喊打的谢老爪儿。
说了几句安慰自己的话,两个小贼溜着边儿凑到了摊位前,就见一位小胖子在不抬头地拎着菜刀切大肠,便小声来了句:“那什么,给我们来两碗卤煮……”
古人云:“兔子不吃窝边草!”
徐志勇有点明白这话说的是啥意思了。
黑青那个愣头青不管不顾的逼着小哥几个在千家口附近祸害,害得如今想在夜市上吃一碗卤煮都得小心翼翼。
卖卤煮火烧的那个卷毛摊主曾经追着自己满街跑。
那边吃卤煮啃着猪尾巴喝酒的服装摊主叫焦三儿,他常年摆服装摊摊早就认识自己这哥几个。
马路对面那个西瓜大棚里,卖瓜的兄弟俩更别提,连自己哥几个都叫啥都门儿清。
坐下来才知道,怎么四处都是敌人呢?摆在自己面前的卤煮虽然扑鼻香,但小平头觉得吃得有点不太踏实。
卤煮摊今天的生意非常好,销售额估计又能创新高,斜挎的军绿挎包已经被零钱撑得鼓鼓囊囊,谢老爪儿的心情是格外的好。
粗粗算了一下,奶奶的手术费这就已经完没问题了,没想到在夜市上摆个摊子挣钱能这么猛。
而小远儿弄的那个卤肉铺更厉害,每天下午弄一百多斤肉,第二天不到十点就能销售一空。照着这个势头下去,每天卖他几百斤完没问题。
我的天哪,都有点不敢想,这可就意味着每天最少上千元的纯利啊!
小本买卖居然能如此挣钱,难怪这夜市上的小吃摊越来越多。
就算竞争对手再多也不怕,卖个什么馄饨、馅饼、茶鸡蛋才能挣几个钱?咱家卖的可是纯纯的肉,卖一碗最少两块钱纯利到手,而且光凭着这香味客人自己就能找上门。
更何况满城和小胖儿互通有无,把那些酱猪尾巴、酱猪蹄也拿到了夜市上,这种霸道的下酒菜一出现便大受欢迎,就算是李奶奶的那个馄饨摊子,每天都能卖出去几个猪蹄、猪尾巴。
这才是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呢!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客人已经渐渐稀少、锅里的卤煮已经都见了底,谢老爪儿往三轮板车后面一蹲,把军绿挎包顺到身前,开始清点今天的收成。
黄黄绿绿的一大堆钱,谢老爪儿也不嫌烦,仔细地挨个捋平叠好,便开始仔细地清点起来,清点一遍以后再和田格本上记录的账目核对。
显然账目有些出入,就见他挠了挠头、叹口气,然后又把那一堆纸币整理一下,又开始清点。
谢老爪儿这边数钱数得认真,却不知自己的举动早就吸引了一对儿目光贼眼灼灼。
“那些钱怕得上千了吧?”二呆嘴里嚼着一块馍,含糊不清地低声问。
“肯定!恐怕都不止,光那点十块的大团结就得够一千了。”徐志勇想都没想便低声回道。
俄顷,马上醒过闷儿来,伸手给了二呆脑袋上一下:“吃你的卤煮,想什么呢?!”
说罢抬头看看四周。
夜已经深了,街上的人渐渐散去,清凉的夜风吹起来,让热了一天的人毛孔舒张,说不出的惬意。
不远处一辆没有悬挂号牌的大切诺基悄然停下,从副座上跳下一位款爷,身穿梦特娇T恤、毛料裤子笔挺,腰间皮带上金属皮带扣金光闪闪,脚下皮鞋擦得锃亮,最显眼的还是这位爷腋下夹的真皮手包,手包里探出一节大哥大的天线。
徐志勇看见来人呆了一下,那位相貌英俊却带了些阴郁的煞气,尤其是一脑袋淡黄色的头发最让人好辨认,这不是千家口一带赫赫有名的黄毛、黄小川?
认出来黄小川,徐志勇不禁一激灵,看来千家口这个地方自己还是少来,怎么这个大晚上的夜市上到处都是熟人呢?
对于自己的职业来说,碰见熟人可不算是啥好事情,尤其是这位黄毛、黄小川,黑青和强子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大家,这位是个混不吝的大顽主,在街上碰上必须得躲着走。
小平头徐志勇不由自主的一声哀叹,这大晚上的想好好吃碗卤煮,咋会有危机四伏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