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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维阳的身形裹挟在五色玉华之中,此刻悬照在这灰玉也似的无垠厚重矿脉里面。
道人颇诧异的看着这入目所见的似是无边无际,没有甚么尽头的灰玉矿脉,偏生一面九节竹杖之中未曾感应到分毫的浊煞气,同样的五蕴天罗法伞也未曾感应到甚么轻灵的灵光化菁华所在。
那仿佛是诸气之外的某种奇诡存在。
是楚维阳从未曾接触过的独立凝结而成的物质。
但偏生,这一刻,那纯粹质朴之中展露出厚重的灰色灵光,在顷刻间与楚维阳手中的灰镜产生着某种交织与共鸣。
连绵的颤动本身,甚至是楚维阳凭借着腕力都无法轻易消弭去的。
而这也意味着,这种牵系本身,一定直指着那灰镜的某种无法言喻的根髓。
这轮灰镜乃是昔年的时候,那佛修尸骸自天外降落,倏忽间,以半根残缺的玉简,横压一整个三元极真界的修为境界的穹顶,以此带给了正跃出藩篱一步的玉树龙王以真正的“灭顶之灾”。
于是,也正是在那样的电光石火之间,为得挽救己身道果的崩灭,为了挽救己身性命的涣散,不得已,玉树龙王吞噬妖族血祭之祭坛,以五行轮转枯荣之力,以形神化作封印,将裹挟着简寒枝神魂本源的佛修残骸,齐皆封禁在了那光阴轮转之中。
如是,方有得着一轮灰镜,长久的悬照在宝瓶江的上空。
仔细来说是,事实上,可以将这一轮灰镜视之为玉树龙王以枯荣光阴变幻的力量,所化成的封印之实相,但同样的,也可以将之切实的视之为玉树龙王的肉身妖躯的遗蜕。
毕竟这灰色玉镜之上,尤还能够看到边沿处的细密龙鳞纹路。
而且,后来的时候,玉蛇诵念经篇而度化妙树龙王佛,所谓的生机与造化的接续,也仅只是在合炼三元神相的过程之中,使得那原本佛修寂灭的肉身得以涅槃而焕发生机,那是一个新的王佛魂灵从佛修的尸骸之中得以重活。
也正因此,妙树龙王佛最后是从那灰镜的裂缝之中得以挣脱,进而自囚于故妖族祖庭。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将灰镜本身遗留在了原地。
不拘是从任何的概念上来言说,那个昔日里的玉树龙王,实则都陨灭了。
楚维阳所擎举的灰镜,便是他事实上的肉身妖躯之遗蜕。
而也正是依循着这样的认知。
楚维阳再看向原地里,那不断与手中的灰镜所疯狂交织与共鸣着的灰玉矿脉的时候,那交织的震颤本身愈演愈烈,但是顷刻间,楚维阳像是猜度到了甚么一样,非但不再继续洞照着这种变化持续,更相反,楚维阳反而在这顷刻间,猛地抽身而退!
纵然灰玉将他身形包裹,但是楚维阳尤还记载来的路,而也正就是在楚维阳折转身形回返而去的顷刻间。
忽地,那同样的灰色玉镜与此刻灰玉矿脉之间的牵系,像是在这样愈演愈烈的过程之中,终是抵至了盛极。
除却震颤之外的,某种变化似是要真正诞生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但是楚维阳却未曾有太大的心绪波动,他仅只是为得预防万一,为得防止自己刚刚时所猜度的事情真个发生,所以才抽身而退的,只消一息的光景,自己便会重新驻足在岩壁之中,彼时,更可隔空静观变化。
而也正是在楚维阳这样的念头倏忽间诞生的时候。
唰——
忽然,在这样的幽深到不知多么深邃的海渊岩层之中,在五色玉华的长久包裹里面,楚维阳却偏生感受到了一缕清风拂过身形的切实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