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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极之西,故妖族祖庭。
连绵千万里无边无际的荒芜之中,忽地,正此时间,分明是旷野未见得四时变化流动的某种干涸与枯燥,陡然间却有着激烈的狂风涌动起来。
几乎仅只是顷刻间,呜咽的狂风席卷兜转着,便将大片大片的烟尘吹拂而起,霎时间再看去时,飞沙走石之中,尽皆是混朦的天地同色。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呜咽的狂风本身愈演愈烈,终于在某一瞬间,那混朦的颜色沉淀至了极致。
玄色的风暴洞开!
须弥界风显照于世!
或许是某种天地间的预兆。
在那汹涌的须弥界风的极深处,某种恍若是明光绽放到了极致之后反而显得甚为黯淡的雷霆接连劈落,呜咽的狂风之中便是这样长久连绵不竭的雷霆轰鸣声,每一音响彻,都像是洪钟大吕一样,震动着天地寰宇。
只是这一过程自始至终发生在了这无垠的旷野之中,发生在了已经荒芜与凋敝的妖族祖庭,竟浑无有分毫的生灵得以洞见这样的景象,只有那愈渐得厚重的尘土被席卷而起,浑似是这须弥界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大地掏空一般。
终于,某一瞬间。
雷霆的劈落浑似是击中在了风刃上面,雷霆风暴那暴虐的毁灭之力贯穿了须弥之力。
那原本尚还在酝酿的若隐若现的须弥门扉忽地被这样的蛮力撕裂开来。
再看去时,几乎仅只是顷刻间,那被蛮力撕裂开来的须弥门扉之中,几如湍流也似的昏黄色洪流便径直从中倾斜而出。
再看去时,某种浑一的气韵在那昏黄颜色的洪流之中接连流淌而过。
下一瞬,那昏黄颜色的洪流便朝着内里陡然间“聚敛”了去。
仿佛这洪流之中本身存在着甚么,一同坠落于世,在这顷刻间,竟反向吞噬着那些昏黄色的洪流,要从那连绵不竭的灵韵之中显照出切实的身形来!
下一瞬间,伴随着昏黄颜色的洪流的收敛,那内里显照出了一道朦胧的人形轮廓。
再看去时,那身形陡然间又变得更为模糊不清起来,浑似是有着一道道深灰色的幽雾萦绕在那身形的周围。
但是伴随着昏黄色洪流的吞没,同样的,那些深灰色的幽雾也在一同被吞没了去。
那道身形的轮廓愈渐得明晰起来,最后再看去时,一切的灵光与外象尽皆不存,仅只是一道通体焦黑的尸骸悬照在了凌空之际。
可是下一瞬间,沛然的气劲本身却从那道通体焦黑的身形之中陡然间洞照!
那须弥门扉早已经在昏黄色洪流倾泻出来的闪瞬间便戛然而止,进而弥合至于不复可见,于是没有了那须弥门扉锚定着这汹涌风暴的中心天元,霎时间,随着焦黑尸骸身形的沛然气劲洞照,漫天的玄色风暴也在朝着那道身形灌涌而去。
唰——
顷刻间。
再看去时,漫天仅剩了那些被裹挟至半悬空中的砂石尘埃尽皆在干燥而无风的环境里面朝着地面坠落去。
无垠空旷荒凉的天地之间,仅只那一道焦黑尸骸的身形凌空而立。
而今在通明的大日洞照之下,那身形方才教人看的真切。
真真是一具不知被烈焰还是雷霆轰成的焦尸,这会儿,许是如楚维阳这样精通锻体之道的修士当面,都无法明晰的从这道身形上,再明晰的将皮囊、筋肉、骨相之类的完整区分开来。
在那无法想象的炽热温度之中,其人身形的一切已经彻底的熔炼为一,进而在更近一步的过分煅烧之中,劣化出了有类于焦炭的外象,连带着内里本该充盈的血肉,也陡然干瘪了下去,引得那焦炭的外象上都满是皱褶与皲裂。
再看去时,其人身上裹着一件玄色的大布,又或者这张方正的大布原本应该有着别样的颜色,但是历经了如起身身形一般无二的煅烧与熔炼之后,这布遂也变成了同一的焦黑玄色,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在仔细看去时,倒是在些许地方,焦黑的锈蚀颜色脱落,展露出了那穿在玄色大布之中的某种暗金颜色。
而在这道身形的一只紧紧按在胸腹处的手中,有着一根同样沾染着灰黑颜色的断裂玉简,仔细看去时,那玉简上灵光已经甚为黯淡,仔细看去时,仅只能够瞧见那灰黑的焦痕下尚且能够辨别的几枚篆字。
“镇朱明曜真界录元册——”
而同样的,便正如这断裂的玉简上面尚且显得黯淡的灵光一样,这分明已经焦黑成尸骸的身形上,尤还能够看到些许的灵韵残存与凝聚。
那仿若是这通体生机最后的残存。
在其人那已然浑无分毫头发的光秃秃的头颅上,同样的焦黑与干瘪之中,其人的面容已然隐没在了一层略显得斑斓的雾霭风暴之中,教人看不真切。
并且这种斑斓的雾霭风暴仍旧在不断的回旋兜转,兼且变化之中。
偶然的一个瞬间,更是能够看到那雾霭风暴之中斑斓颜色的某种失衡。
霎时间,那包裹着面容的雾霭风暴尽皆化作了昏黄颜色,而在那昏黄颜色之中,一张有类于少年书生陆铭海的朦胧模糊的面容展露。
“该死!是谁?坏我成道机缘!是——”
可是不等那凄厉的魂音将愤怒的嘶吼部说完,那浑一的昏黄颜色便陡然间朝着内里坍塌去,重新变幻成了斑斓的雾霭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