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寂无的试炼一界之中。
罕有的,此刻楚维阳的身形未曾显照在那玄虚兼且形而上的领域之中,当须弥阵图的灵光显照在楚维阳身侧的时候,楚维阳正立足于现实之中,生生以气血蛮力,将一道悬照出来的鬼魅身形攥捏在掌心之中,进而将身形撕裂开来。
并非真实的“瓢泼血雨”在挥洒开来的闪瞬间便在楚维阳的面前洞照成了灵光,再看去时,那一闪瞬间,浑似是光阴倒卷,一切尽皆在楚维阳的面前,消弭去了血肉筋骨的外象,变换成了灰黑色的幽光凝聚而成的符箓篆纹,进而,在诸般符箓篆纹复又交织成了真形图。
原地里,楚维阳眯着眼睛,将这一切尽皆烙印在心神记忆之中。
某一瞬间,那种明晰的有相尽皆褪去,转变成这样朦胧而不切实轮廓的过程之中,楚维阳浑似是觉得现世在褪色,一切进阶在那变幻的过程之中回归于玄虚兼且形而上的领域。
而似乎也正是这种玄虚与现实的相互交错,更进一步的教楚维阳明白,为何那玄虚兼且形而上的并非是甚么遗世而独立的完整一界,而是天地之间的一道领域而已。
某些看似是明晰的分解,实则内里中却是相通的。
而伴随着这种感悟,楚维阳浑似像是在驻足在现世的虚实试炼一界之中,进而遥望向了那形而上的领域之中。
一切洞见的并不明晰,但依然有着缭绕的幽雾从楚维阳的眼眸之中映照。
而在那种幽雾的缭绕里,那一息间惊鸿显照的灰黑色灵光的真形图,愈渐得像是甚么鬼物阴灵。
短暂的片刻端详之后,直至符箓篆纹尽皆消隐了去,连带着那幽雾也渺然无踪,原地里,楚维阳的眼眸之中,繁浩至极的符箓篆纹凝聚成的九道回环所凝聚成的无上瞳术,遂才因之而缓缓地消隐至于寂无中。
仔细看去时,那九道符箓篆纹兜转成的回环,其上斑斓的灵光尽皆混同于某种浅淡的鎏金颜色之中,仔细看去时,其中的六道回环真切的凝实着,唯独复有三道回环,尽皆虚幻而不曾凝实,纵然虚幻的程度深浅不一,但尽都在灵光的流转之中,展露出稍稍的不谐来。
一法应,则诸法皆有所应。
这好似是某种标的一般,印证着楚维阳九炼丹胎境界的修为进程。
他到底未曾在第六炼走完之前便先一步走完第七炼的道途。
事实上,楚维阳在过分“离经叛道”的打乱了丹胎境界的诸般修行进程之后,他便已经在一条“放浪形骸”的路上彻底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之所以最为通衢而轻易的第七炼的进程会被拖慢,实则是因为在炼法的过程之中,楚维阳在接连的借助着义理的贯通而横跨着道途。
第七炼的时候,地师一脉的法门被楚维阳修持得尽善尽美,以昔年的九叠符阵为根基,以琅嬛篆纹为框架与脉络,以一路横推而去,先贤馈赠之中诸般楚维阳所无法想象的,已经遗落在岁月光阴之中的无上篆法为薪柴与资粮。
楚维阳几乎在将地师一脉的真形图录推演出来的闪瞬间,昔年镜缘仙岛上,关乎于寰宇万象的感触,重在这一刻蜕变与升华,化作了真正的高卓义理,贯穿了楚维阳《煅真经》的法门修持。
琅嬛篆纹即是寰宇万象之相。
而几乎就在这样的通悟诞生的同一时间,某种已经过分累积的浑厚底蕴,正也借由着楚维阳运数的勃发,化作纯粹灵感的雷霆,生生劈落,贯穿在楚维阳的精气神三元之中。
于是,自然而然的,阴冥鬼煞之道的诸般妙法,那被楚维阳用至熟稔的通幽符阵,尽皆映照在楚维阳的心神会中。
玄真宝鉴洞照,每一道通幽符阵的蝌蚪文字所洞开的虚实一界,那阴冥道宫之中,一道道完整的阴灵与神形显照。
楚维阳看似是从未曾修持过通幽之道,修持过鬼煞之道,但是事实上,从修道伊始,从将淳于芷的真灵拘在法剑之中的伊始,楚维阳便已经踏在了通幽之道与鬼煞阴冥之道上面了。
他并非是不曾修持,而是真正修持的不着痕迹,这才是阴冥之道的至高义理,万法倒影,尽皆是阴冥所在。
于是,在寰宇万象之相显照成琅嬛篆纹之后,一切有相归咎于万法,进而,万法映照,是以阴冥诸鬼形而承万法之底蕴,承万象之灵。
相与灵。
生与死。
命与性。
乾与坤。
一切便这样自然而然的在那一闪瞬间的通悟与感触之中被楚维阳所统合。
于是,稳稳地驻足在了第七炼的修途上面的时候,楚维阳便也稳稳地驻足在了第八炼的道途上面。
谁又能够想到,这地师一脉的《煅真经》,竟然与阴冥鬼煞之道的通幽符阵,有着这样完美而圆融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