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楚维阳的声音,甚至因为魂音缥缈的缘故,兼且间隔渺远,飘忽之中尤还带着一份失真感觉。
可偏生这一刻,正是因为这份无法做到的尽善尽美,教楚维阳更多的神形特质以“不受控制”的方式展露出来。
那音韵浑如同森森鬼蜮之中传递出来的一般,洞照而耳边的同时,却浑似是从人内周天的每一处角落之中焕发出来的一般。
不只是心神,不少人在这一闪瞬间往道心之中追溯去,却仍旧空无一物。
那是凡内周天映照,浑似是无所不在的鬼魅。
从肌肤皮囊,到气血筋肉,再到骨相根髓,浑似是一切的内周天生息本身,乃至于是呼吸的颤抖,都被那魂音所震动,所贯穿!
这种浑似是在道与法的层面毫无防备的感觉教人几乎要为之而癫狂,蚀骨灼心一般的不适与难以承受。
而偏生在这样的过程之后,后续,楚维阳的魂音本身所传递的字句与内容,才被诸修恍如后知后觉一般的感受到。
“陆道友是吧?道友选之以真传,贫道自当以真传回馈之,这妙诀,道友诵念了两遍,既如此,贫道这里,便有两句道歌,赠与道友听闻。”
另一座山巅处,很显然,陆铭海同样处于那种被魂音所贯穿的不适之中,但是此刻,听得了楚维阳所言说的话之后,陡然间,少年书生精神一振,这一刻,诸般尽皆被他抛诸脑后,进而眼前只有了那一朵灰黑色的庆云而已,心神之中只剩了楚维阳的魂音而已。
甚至因为心神过分的激动与亢奋,遥遥朝着楚维阳的方向拱手作揖的时候,少年书生的声音甚至都罕有的从清朗变得颤抖起来。
“愿闻道兄玄音。”
话音落下时,又似是还能听到那翻卷的灰黑色庆云之中,楚维阳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乃是元门一宗掌教,散修里一路杀出来的魔头,哪儿来的甚么玄音。
只是这些,也无需与陆铭海这般的外人开释。
“陆道友,这第一首道歌——
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
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寥寥数语,楚维阳的魂音便达到了早先时少年书生宣讲道法所应有的效果。
甚至在这一刻,远远的天边,观道峰上,诸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气机也在若有若无的勃发。
毕竟,此刻,楚维阳颇似是那等登坛时不管不顾的人,也懒得理会旁人听懂或是不懂,只是一味的将真传的字句撂在那里便不再理会诸般。
于是,连金丹境界大修士,此刻也只得以自身气机捕捉着楚维阳在言说这字句时魂音中纤毫的音韵变化,以用来最为“原汁原味”的还原楚维阳阐法时的意蕴与道韵。
当然,只是凭着这气机的交错,远远地观道峰上,几乎顷刻间,那翻卷的层云便已散尽。
而原地里,只这一句话,便足够教少年书生失神。
他像是因之而明悟了那阴阳生息之间,自己驻足在门扉前,尚还缺失而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的那一部分。
性命双修何尝不是阴阳生息之道,而从这一观念上去看去,自锻体之道所源发,最后复归于肉身道躯的混元法身之修法,与性命相谐之间,已然是过分的侧重与不平衡。
这一步若是无从打磨圆融,那所谓的阴阳生息,天地乾坤的变幻,又从何谈起呢!
只是真个不等少年书生继续沉思下去,楚维阳的第二句道歌,便紧接着响起。
“这第二句——
达命宗,迷祖性,恰似鉴容无宝镜。
寿同天地一愚夫,权物家财无主柄。”
楚维阳的话音落下时,显然这一刻,伴随着其魂音的穿透,少年书生已然随之更为之深刻的思索了下去。
而偏生也正是这一刻,稍稍堪透了这第二句些许的少年书生,陡然间面露出惊骇的表情来,连带着,便是满面的血色褪去,甚是煞白!
“寿同天地……一愚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