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因为中招,更因为齐飞琼此时间的感应是全方位的,因为齐飞琼更能能够清楚的知晓,此刻借着那诸般气机,自楚维阳那里传递而来的,是怎样激涌的情绪,是怎么愤怒的杀念,是怎样狰狞的癫狂!
直至此刻,齐飞琼才恍若是后知后觉一般发现,自己好似是做了一件甚么要教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道兄——」
她犹自想要挣扎,可盛怒之下彻底癫狂的楚维阳,却不再给予她这样的机会。
抵至近前的闪瞬间,楚维阳一沉肩,一亮肘。
登时间,随着一道闷哼声音,齐飞琼的一切挣扎尽都堵在了喉咙里,霎时间,她的身形悬在半空之中,几如断线风筝一样因之而跌落去的时候,楚维阳复又近身。
一抬手,凤爪一样的指节便抓住了齐飞琼细长的脖颈。
连绵交错的雷霆之中,楚维阳臂膀抡圆了就是来回的甩动,也不只是纯粹的摔打,破空声中,每一道玄雷与血焰纠缠着,都好似是鞭子一样,呼哨嗡鸣着落在齐飞琼的身上。
数息之后,齐飞琼的身形被狠狠地掼在了丹室的地面上。
离着那一口无上血焰更近了,纷纷扰扰的魔念热浪几乎要教齐飞琼窒息,四肢百骸之中传递而来的剧烈痛苦,更教她连思感的涌现都变得艰难起来。
可这些到底都没害了她的性命。
正兀自艰难喘息着的时候,楚维阳的身形便已经踏着雷火而至。
那双眼眸仍旧癫狂,但许是随着这样的摔打,戾气已去了些,不似早先时那样的猩红,只是杀念的消弭,却不意味着那些激涌情绪的退散。
更相反,像是以一化万。
在杀念之后,是愈发磅礴的浓烈情绪,彻彻底底如同火山一般迸发!
齐飞琼不会知道,自己那一闪瞬间的出手,教楚维阳因之而诞生的愤怒,便是那最后一点坠落在火炉之中的火星,彻底点燃了一切,伴随着火山的迸发,再无回转。
魔念热浪的源头在侧旁,本就教齐飞琼难以凝聚起自身的心念来,而且毒煞法力气机的长久共鸣更不是她能够在短时间内斩断开来的,几乎只闪瞬间,齐飞琼的道心便被那汪洋一样灌涌而来的激烈情绪所贯穿。
万箭穿心!万箭穿心!
她几乎无法想象,一个人到底要有过甚么样的经历,才能够具备这样狰狞的魔念,那些教人无法承受的饥饿、愤怒、痛苦!
齐飞琼转动着眼眸,再度对视上了楚维阳的目光,她好似已经预料到了甚么,惊惶之间,银牙打着寒兢,只能挤出细若游丝的哭腔声来。
「不——不——」
而在齐飞琼这般惊慌的反复呢喃声中,是漫天的雷火重新披挂在楚维阳的身上。
是他一
边伸出手来,攥住了齐飞琼的脖颈,将她再提举起来,一边随着雷火的回返,那原本清瘦的身形,一点点随着气血的激涌而膨胀开来,魁梧的好似不是人形,而是甚么万仞山岳鼎立在了丹室之中。
这会儿,再无法顾忌四肢百骸之中的剧烈痛苦,到底是大教道子,哪怕心神被贯穿了去,她仍旧艰难的调动着残存的神念,引动着自己体内磅礴的法力。
五色灵光已然在她的身周兜转,哪怕拼着重伤,也要生生逃出这座岛去。
可还不等灵光真正显照的时候,玉蛇的嗡鸣声便已经隔着石壁上的大洞,从另一边的库房之中传出来。
视野的余光看去的时候,却是玉蛇张开血盆大口,无有水火显照,这一回,却是一口血雾被玉蛇喷进了丹室之中。
霎时间,血雾弥散开来,没有甚么腥味,反而是香甜的味道愈渐浓郁起来。
这是蛟龙血!
只霎时间,齐飞琼的法力便彻底的失控,原地里,她脸色绯红,四肢百骸再难提起气力来。
彻底被魔念热浪淹没去神智前,她看向石壁上的大洞,恍若是从玉蛇那探头探脑的蛇头上看到了甚么戏谑的笑意一样。
要给皇华宗的嫡传道子一点小小的雷法锻体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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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室的正中间,那虚悬的血焰之中,四下里法印不断的显照,自行的熔铸着宝刃。
每一下的无形锤锻,那结结实实的金石撞击声音里,伴随着元雷灵铁的嗡鸣震颤,铁石本身被延展,被反向交叠,被再延展,再深深地锻压,然后在血焰的炽热温度之中,彻底的熔炼于一炉,浑然而为一体,恍若是灵铁天生便浑然是宝器一般,愈见宝光盈盈,圆融而无漏。
而随着良久的时间过去,在这样的熔炼过程之中,焰火之中的繁浩法印化作一道道流光,连带着血焰本身,尽都随着交叠与延展,灌涌入了宝器之中。
灵铁上的赤红颜色一点点的褪去,映出原本莹白如雪的刀身,此时间,刀身随着秘法的施展,仔细看去时,其上尽都是龙鳞堆叠一样的纹路,而这些纹路彼此交缠着,蔓延在刀身上,复化作连绵不竭的龙纹!:
但这些纹路尽都极尽细密,远远地看去时,毫不影响刀身的光洁如镜,更不影响在刀身的映照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上洞见的五色龙相的盘旋与嘶鸣,而且在这种盘旋与嘶鸣之中,五色龙相沐浴着雷霆与焰火,好似是渡尽劫波,自蛇蛟之中蜕变出了真正的龙相来。
可是下一瞬,随着环首刀的微微一颤,登时间,五色龙相尽都被破去。
原地里,楚维阳抬手一招,将环首刀握在手中,手腕一翻,极尽锋芒的刀刃便抵至了齐飞琼的咽喉,在同样莹白如雪的肌肤上以刀气割裂出一道血痕来。
楚维阳分明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的恢复了神智,却复又有着切实的杀念在一点点的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