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着,杜瞻已经将鬼符收进了乾坤囊里,这会儿整个人方才彻底去了心事,松弛下来,忽地,杜瞻轻轻地抽动着鼻翼,像是嗅到了还未曾散去的最后一缕山河簋中宝药丹香气息。
正此时,杜瞻又不知想到了甚么,忽地复又开口赞叹道。
「师兄这丹道进境不俗,比之咱们刚刚见面的时候,几若是云泥之别!可如今看,只朱果根茎与筑基境界妖兽血肉,便要教师兄熬炼这么久的时间,长久锤炼,还是难免失了些火候的精妙。」
说及此处,杜瞻的声音复又变得低沉下去,愈显得奇诡。
「之后一阵,师门里面不是给师兄安排了活计,要去驻守炼丹房么?那炼丹房就在近处里,是特意空下来的一处炼丹房,内里虽无丹鼎,却以法阵封着一道丹焰,口诀法印甚么的,等会儿我传入师兄玉符中去。
师兄早先时不是从我这儿换走了一块南山赤铁么?还有那玉脂凝浆?宝材一味封存放着,跟没有这般宝材也没甚么区别,而丹道与器道素来都是相近的外炼之道,内中立意颇通,那一口丹焰,自然也炼得宝器!」
闻听此言,楚维阳的眉头一挑,随即露出了些期待的神色来。
昔日里凝练北海玄铜,借助的还是灵浮岛的天地大势,又用上了庭昌山秘传的符阵,这才堪堪将那北海玄铜熔炼了去。
如今并没有这等地势可以教楚维阳施展,想要复炼山河簋,将那南山赤铁也熔炼入其中,本还是件极渺远的事情。
可楚维阳到底小觑了那证道金丹的机缘,如今只为从楚维阳这里得些消息出来,丹宗的长辈都已然是想楚维阳之所想,竟为他准备到了这般地步。
可一想着,重炼山河簋之后,水火熔炼的宝药的进境加快,便等同于自身修为进境加快。
楚维阳心底里热络,这一念升起,便彻底说不出甚么拒绝的话来。
因是,迎着杜瞻笑吟吟的目光,楚维阳遂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丹宗诸位前辈的善缘,我尽都记在心中了。」
话音落下时,杜瞻不知想到了甚么,复又问了一句。
「楚师兄,那倘若是之后,再有宗门长辈想要问询此事,你看……」
闻言,楚维阳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几乎不用质疑的开口说道。
「若有问询,尽都好说,丹宗这般看顾贫道,贫道自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只是不论那位前辈要问甚么,最好还是通过杜道友来代为传话的好,腆颜说句不大客气的话,我不是甚么人登门,都需得教贫道以礼相待的!」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楚维阳也乐得最后再送与杜瞻一番好处。
闻听此言,霎时间,杜瞻笑的几乎直眯起了眼睛。
于是这般,又闲叙了几句,约定了晚间时分再相聚一同饮丹酒之后,杜瞻方才告辞,施施然离去。
原地里,楚维阳却静静地驻足在原地,恍惚之中,他似是不知想到了甚么,一抬手,复又将那温润清凉的山河簋托举在了掌心之中,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其上那细密且繁复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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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时分。
楚维阳依着玉符之中舆图的指引,走进了近处里的另一处静谧庭院。
打开禁制,推开门扉的瞬间,早先时杜瞻所描绘的场景,便一般无二的展露在了楚维阳的面前。
果然是一处极静谧的空置丹室。
正北面的丹室,门窗洞开,这会儿时,始终萦绕在道场上空的晦暗天穹,到底也在正午时分洒落下了些微茫的光亮。
这光亮洒落庭院之中,透过那一层浅浅的灰烬与尘埃,丹室内的地面上,属于炼金的光泽若隐若现的映照着。
而在丹室的更深处,那微茫的光亮都照耀不到的地方,法阵的正中央,一团赤红颜色的丹焰,正如篝火一般跃动着,不时间又隐没入幽深丹室的昏暗之中。
也正此时,楚维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撩袍端带,缓步走进了丹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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