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奕承心中得意,木叶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实际上,她内心依然是一个遇到委屈就会哭泣的小女孩。
木叶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仿佛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悲伤。
然而下一瞬,她冲着木奕承打了个喷嚏,脸上又恢复了无所谓的冰冷笑意。空着的那只手扇了木奕承一巴掌:“父王当真我是个好欺负的小姑娘听你这么说就会委屈地哭”
她用匕首的刀尖将木奕承的下颏抵住,逼他仰头看向自己:“父王啊父王,你未免太不了解我了。”
那一巴掌力度不重,但于木奕承而言,是莫大的羞辱,叫他气得浑身发抖。
木叶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葫芦,用拇指将塞子挑开:“张嘴!”
木奕承对他怒目而视:“你想弑君一旦犯下这样的罪,天下将无你容身之地。”
“我若在乎天下人的评价,就成不了现在的木叶。”木叶满不在乎地回答。
看着木奕承强装镇静的样子,木叶心中大仇得报的快感逐渐淡去。
木叶一直明白,就是因为这个人的怀疑,导致自己被逼到绝境,甚至还被苏慕宇凌虐。她心中本是滔天的怒火,可到现在,怒火逐渐淡去,只余下浓重的厌恶和不屑。
木奕承除了手中的权力和尊崇的身份之外,再没有任何能成为她敌人的地方。
而这权力和地位很快就会到她的手中。
她失去了猫逗老鼠一般的兴致,不愿意继续和木奕承纠缠,只想尽快解决此事。
“我不想杀你,这是尹康配的药,只会叫你生病。你最好识相一点,别考验我的耐心。”
木奕承敏锐地察觉到木叶语气中有什么东西变了,但没来得及想清楚,还想再说些什么。
木叶不耐,看他张嘴,翻手将一瓶药倒在木奕承嘴中。
口中有异物进入,木奕承下意识就要吐出来。木叶眼疾手快,右手反握住刀柄,手背向上一抬,猛击木奕承的下颏,逼他闭嘴。左手掩住他的鼻子,让他无法呼吸。
这是顾云烈给她喂药的手法。
木叶想到此处,手上不由自主地用了大力气,只叫木奕承脸色铁青,几乎窒息时,她才恍然回神,松开右手。
木奕承长长吸了口气,药丸被咽下,卡在喉咙里,让他止不住地咳起来。
木叶怕他把药咳出来,再捂嘴又怕真把他捂死,于是左腿横扫,将桌案上的一坛酒踢过来。
一把握住后,将满满一坛酒给木奕承灌下去。
看着木奕承止了咳,木叶抽出插在柱子上的匕首,揪住木奕承的衣领,将他甩在赤金九龙雕花紫檀座上:“离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你把退位诏书写好。”
这一番折腾下来,木奕承头昏脑涨,其实并没有听清木叶说了什么,但他心里明白,礼法完全不会对木叶造成任何束缚,反抗只会让木叶用更加残忍的手段折磨他。
那还不如顺着木叶的意思,虽然眼下木叶并不打算让他死,但若真把她逼急了,杀父弑君一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要活着,活着就有机会,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木叶将一张空着的帛书放到木奕承眼前,把狼毫笔塞在他手中:“父王,写吧。”
此时药效发作,木奕承头昏的更加厉害,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写不出来那我念你写。”
木叶的声音如冰锥一般,将每一个字都清楚地送到木奕承耳中。
“夫天造草昧,树之司牧,所以陶钧三极,统天施化。故大道之行,选贤与能,隆替无常期,禅代非一族,贯之百王,由来尚矣。凌道陵迟,仍世多故,爰曁元兴,祸难既积,至三光贸位,冠履易所,安皇播越,宗祀堕泯,则我宣元之祚,永坠于地,顾瞻区域,翦焉已倾。
太子北墨,天纵圣德,灵武秀世,一匡颓运,再造区夏,固以兴灭继绝,舟航沦溺矣。若夫仰在璇玑,旁穆七政,薄伐不庭,开复疆宇。遂乃三俘伪主,开涤五都,雕颜卉服之乡,龙荒朔漠之长,莫不回首盛京,沐浴玄泽。故四灵效瑞,川岳启图,华裔注乐推之愿。代德之符,着乎幽显,瞻乌爰止,允集明哲,夫岂延康有归,咸熙告谢而已哉!
昔火德既微,魏祖底绩,黄运不竞,三后肆勤。故天之历数,实有攸在。朕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念四代之高义,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墨,一依唐虞、汉魏故事。”
等最后一个字落笔之后,木叶仔细看了一遍,而后将帛书收拾好。
“固武进来!”木叶提高声音冲外面喊了一声。
木奕承的太监总管固武碎步跑进来:“郡主殿下有何吩咐”
木奕承看着这个颇得自己信任的太监,此刻对木叶卑躬屈膝的样子,只觉气血上涌,差点闭过气去。
木叶却是恍然不觉,对固武下令:“父王今日下朝之后,忽觉龙体不适,要好生休养几日,这几天让姚相暂领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