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你若对功名有兴趣,自己去争。朕不会平白赏赐于你。朕只是赐你个虚职。”说罢,楚皇唯一沉吟,说道:“就天子亲卫吧,挂个骁骑郎的虚衔。老余,待会儿让这小家伙自己把圣旨领走。”
余怀恩和陈三闻言,心中同时一震。
这个虚职,再配上这个虚衔,可太不一般了。
杨昊心中,也微微一震。
此次杨昊入京,受印之日,前来打招呼的各级京官定会极多。
为防止杨昊闹笑话,在其赴京之前,简放特意给他恶补了一下大楚朝的官场知识,其中自然也包括各种官名。
楚皇说出这一职一衔,杨昊脑中一转,已知其分量。
杨昊再次拜谢道:“小子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楚皇抬了抬手,示意杨昊起身,然后说道:“这个身份,你先不要宣扬,关键时刻再用。”
杨昊脑子又一转,已明白楚皇所说的关键时刻是什么了。
“微臣小子领旨!”杨昊道。
余怀恩和陈三心中暗道,万岁爷和这小子,这是合起来给人挖大坑啊!
楚皇将身体微微朝椅背上靠了靠,说道:“今日差不多了。朕还有最后一事。”
杨昊道:“陛下请吩咐!“
“小家伙,你先前的不情之请,朕都答应了。现在,朕也有个不情之请,要请你答应。”楚皇道。
杨昊刚刚落座,闻言忙站起身来,正要再次拜倒,楚皇抬手将其止住,示意他落座。
待杨昊落座,楚皇道:“朕希望,将来你不管在哪里,都莫要忘了我大楚。他日若我大楚需要帮助,朕希望,于你能力范围之内,你能够出手相助。”
杨昊站起身,恭谨答道:“陛下,小子身为大楚人,此乃小子的本分!“
楚皇再度深深地看了杨昊一眼,然后将身体完全靠到椅背上,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稍事歇息,待会儿陪朕用膳。你们两个留下来。”
待余怀恩唤来太监将杨昊引去休息,楚皇看向余怀恩,说道:“余怀恩,你可知罪?”
“万岁爷,老奴知罪!”余怀恩连忙跪伏在地,叩首道。
“为内臣者,忠字当先。今日在朕面前,你三番五次替杨家小儿遮掩,是不懂这个道理,还是忘了?”楚皇冷冷道。
“万岁爷,老奴死罪!”余怀恩不敢辩解,只是叩首道。
陈三立于一旁,心中震骇无比。
这皇宫大内,乃至整个京师,再至整个大楚天下,只要是听过说余怀恩的人,谁不知道他是对楚皇最为忠心之人?
此刻听楚皇竟然怀疑起余怀恩的忠心来了,陈三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拜倒在地,正要开口求情,楚皇用更为冰冷的声音道:“很好!一个大总管,一个大统领,都敢跟朕进言了。”
“万岁爷,老奴死罪,忘了本分,请万岁爷恩准老奴以死谢罪!陈三无过,求万岁爷开恩!”余怀恩咚咚咚叩首不已。
“主子,微臣不明所以,本不该进言。但大总管之忠心,可昭日月。求主子开恩!”陈三叩首道。
“这老狗所犯,乃是欺君之罪。你敢替这老狗求情,就不怕朕连你一起治罪?”楚皇的声音,依然冰冷。
“主子,微臣愿领罪!求主子开恩,宽宥大总管!”陈三再次叩首道。
“你们两个奴才,抬起头来,看着朕!”楚皇喝道。
余怀恩和陈三抬起头,看向楚皇。
楚皇盯着看了片刻,摆手道:“都滚起来吧。”
待余怀恩和陈三站起身,楚皇道:“余怀恩,服侍朕这么多年,你心中可曾有怨?“
余怀恩闻言大惊,正要再次拜倒,楚皇道:“今日不许再跪!“
余怀恩一躬身,泣声道:“万岁爷,老奴能够服侍于万岁爷身前,乃是万岁爷天大的恩典。万岁爷的大恩,老奴恨不能粉身碎骨相报!!“
楚皇道:“粉身碎骨就不必了。这样吧。传旨于司天监,在朕的陵寝旁,给你这老狗留一块地方,写上你的名字。将来到了阴曹地府,你这老狗继续给朕做奴才。“
余怀恩闻言,浑身颤抖,也顾不得楚皇刚刚才说今日不许他再跪了,咚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呼道:“万岁爷!“
陈三立在一旁,心中又是震惊,又是羡慕。
伴葬帝陵,这是为内臣者想都不敢想的至高恩典。
为内臣者,大多自幼便净身入宫。无论他们的权势再大,再受帝王宠信,却都摆不脱一个共同的遗憾。那便是,无嗣无后。
中原文化,极重香火传承。无嗣无后,便谈不上香火。
是故,似陈三这样位高权重的内臣,都会认下一些干儿子,不为别的,就为自己百年之后,这些干儿子们能去自己的坟头上炷香,多少有些香火气。
但是,这种干儿子们上的香,也只是有些香火气,做做样子而已,无法与血肉至亲所供的香火相比。
内臣们都认为,能够比得上血肉至亲所供的香火,甚至超过血肉至亲所供的香火,只有两种。
其一,是信徒们所供的香火。其二,便是帝王所受的香火。
而留名伴葬帝陵,便可沾上帝王所受的香火。
内臣们深信,只要能够沾上这种九五至尊才能享受到的香火,他们不仅可以转世投胎再为人,而且转世之后一定会有子嗣,还能过上好日子。
大楚立朝数百年,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内臣享受过这个恩典。
再往前看,大楚以前的历朝历代,数千年间,唯有一位内臣享受过这个恩典。
此刻,楚皇将这样的恩典赐予余怀恩,如何不让陈三又惊又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