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明白了,卧室里的安神熏香气味虽然很淡,站在院子里却是很容易嗅到的。所以猴子才能准确的找到刘翔的卧室。
“看来,市政府里是有一定有内鬼了。”午木干脆的终结了讨论。
事情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不论是在窗户上涂鳝鱼血,在熏香锭上做手脚,还是将卧室内的熏香样本拿出去,都需要内贼的配合。
林佰光却还有异议:“老崔,你的推测的确很合乎情理,不过大多数猴子鼻子短,嗅觉的灵敏度要次于视觉、触觉和听觉,应该和人类差不太多,最多稍微灵敏一些。要我现在在院子里找刘翔的卧室,我是能闻到熏香的气味的,可要是在市政府外面靠着加了料的硫磺熏药的气味就能找到这里,我怕是做不到。”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崔汉唐说,“象墨猴、狐猴、指猴这类小型猴子属于低等种类,嗅觉中枢十分发达,很大程度上能够靠嗅觉来行动。只要稍加训练,按照特定气味找到某地并不算难。”
这么一来,大家都不再有异议。
“既然道长对‘尸婴’这么熟悉,有没有可能把它找出来?”虽然崔汉唐说得挺圆满,林柏光还是觉得有点不可信。
崔汉唐挠着自己因为发髻太热有些痒的脑袋,有些迟疑地说:“这个吗?本来破案的事不归我管,不过抓猴子嘛,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不过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尽快弄几头警犬来才是正途。”
“猴子还会来么?”
“会,一定会。”崔汉唐点头,“别忘了刘市长还活着呢。妖人布了这么大的局,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不然他怎么向雇主交代?”崔汉唐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有另一个原因,“尸婴”是刘翔心里的一个“暗鬼”,虽然他已经把这一切都给揭破了,然而“暗鬼”不除,他心中的“疑心”就始终存在。还是除得干净一些为好。
“既然知道下一步敌人会怎么办,事情就好办了。”午木说,“猴子抓得到抓不到都不是问题,毕竟它说不了话。但是敌人肯定会继续利用这个内鬼,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来个人赃俱获!”
当下众人商议要做好保密工作,封锁消息,控制嫌疑人员。以免妖人知晓内部有变而蛰伏起来。
“巫法师,快快作法吧,髡贼已经破了冒家客栈,富文也被抓去了。再不做法怕是夜长梦多啊。”
广州城某处的一座“五通祠”内,高天士平日的养气功夫已经荡然无存,正对一名鸡皮鹤发的佝偻老者苦苦哀求着。
这老者是他特地从湘西请来的法师,号为“巫支祁”。他虽然是富文介绍来得,却和富文没多少关系,另有来头,来头还大得很――高天士暗中询问过富文他的来头,富文却只肯说些云山雾罩的话:这位法师曾得遇异人传授道法专能驱神御鬼,擅长合药,有起死回生之能。本是为一位朝中的大人物合大药的,具体多大的人物自然不是高天士一个小小的花子头能够知晓的,只是听上头人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富文不属于关帝庙人马,不过富家和关帝庙人马的“交情”可有百多年了。富家世代都是做拍花采生折割勾当,家传的手艺能将小孩子做成各种畸形,再将“产品”转卖给各地的乞丐。广州作为广东最大的码头,关帝庙人马自然是活动在三江流域富家最大的客户,往来也是最为密切。双方是“几辈子的交情”。
近些年兵荒马乱,灾荒不断,虽然“货源”来得容易,但是相对的行乞也变得困难起来,对“货”的需求变小,富文来广州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一个月前,富文突然来到广州求见高天士,一见面就拿出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来:足足有一万两,要高天士“帮个忙”。
一听他要帮的忙,高天士着实有些犹豫。采生折割合大药这一套,他是明白的。这是伤天害理的,极损阴鹫的事――当然,他并不怕“伤阴鹫”,而是干这个万一被官府查访到便是千刀万剐的重罪,自己作为提供庇护的一方也逃脱不了干系!
过去在大明治下,纵然出了事,拼着花些银子,再搭上几条乞丐的性命,还能把事情糊弄过去,但是如今是大宋的天下,这帮澳洲人严刑苛法,自己和他们的官员也搭不上关系,出了事情,自己是决计滑不过去的。
然而富文却不容他推脱,见他犹豫不决,便拿出一份澳洲人的“邸报”来,实际上是一份内部会议记录,里面有对关帝庙人马历史、现状、社会危害的介绍,还提及了要采取“适当的措施”。
“邸报”虽然是抄写的,但是行文口气用词,无不是澳洲人的手笔,看完这份“邸报”,高天士双手冰冷,胸中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