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自然是闻讯后匆匆而来的皇后何氏。
这几日灵帝久久不曾出现在后宫,何后怕有何变故,早已在后宫中四处安插了人手,只要灵帝到来,她就能最快得到消息。
灵帝见她到来也不惊讶。到底是多年夫妻,彼此性子如何,哪怕嘴上不说,可心中其实都一清二楚。
他抬手指了指身前的座位,笑道:“来的刚好,正要找人去寻你。”
何后走上前去,施了一礼,这才在灵帝对面落座。
妇人微微低头,眉眼收敛几分。
今日她未曾涂抹浓妆,可即便如此,一眼看去,依旧是明艳非常。
“还记得当年你我初次相见就是在这梅园之中,那时你见到朕还被吓的许久说不出话来,当时朕就觉得你极有意思,娇憨可爱。”灵帝笑了一声,“如今想想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连辨儿都已经十四岁了。”
妇人低笑一声,“陛下还是如当年一般。”
“朕老了,可你还是明艳如当年。”
这位素来行事专决的汉家天子今日言语之间破天荒的带着些往日里少有的温情。
“陛下”何后正想柔声与灵帝温存几句,只是还不等她开口,灵帝接下来的一番言语却是让她心神一震,几乎跌倒在地。
只听灵帝继续笑道:“子幼母壮,要朕如何放心的下。听说如今你喜爱上了读书,可曾听说过当年钩弋夫人的旧事?”
灵帝言语幽幽,“你说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陛下想要我的性命?”妇人骤然之间变了脸色,泫然欲泣。
“无须如此,朕如果想要你的性命,你又如何能在此处见到朕?”刘宏注视她片刻,笑了一声,只是言语之间并无多少笑意。
“朕今日见你,只是希望你能收敛心性,安心的在后宫之中母仪你的天下,至于朝堂之上的事情,还是不要过多插手的好。不然莫要怪朕不顾念夫妻之情,”
“臣妾知错了。”何后立刻俯身跪倒,落泪不止。
刘宏点了点头,“你我夫妻一场,做到如今不易,朕也希望能善始善终。”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何后寻了个由头,告辞而去。
刘宏沉默片刻,也不言语,只是坐在石凳上饮着蜜水。
他咳嗽几声,随后抬手抹了抹嘴角,转身笑问道:“蹇硕,你说朕这一生,于汉室而言,到底是功劳多些,还是罪过多些?”
蹇硕自然不敢开口回应。
刘宏笑了笑,“难怪人说要盖棺定论,此生如何,到底还是要后人来定论啊。”
随后他咳嗽不止,似是要呕出心血来。
不久之后,自宫中传出一个消息,天子病重。
………………
幽州,石门道,有数千骑正纵马奔驰,马上骑士身上甲胃上都沾染着血迹,一眼便可看出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
这支骑军座下皆是白马,而统军之人,手中拎着一把双头蛇矛,矛头双侧皆有血迹自上滴落。
汉子呼喝一声,千骑纵横,往来叱吒,奔腾如虎烽烟举。
为首之人,便是如今的骑都尉公孙瓒。而这数千骑军,都是他自汉军和幽州突骑之中拣选出来的精擅骑射的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