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笑,“伯谨,我如今为北部尉,多少还是要些面子的。”
“你曹孟德若是要面子,当初也就不会做下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情。”陈谨也是笑道。
故人相见,最有趣之事,自然是说些身边人的糗事。
曹操不以为意,随口应和着。饮酒过半,两人都是喝的有些面红耳赤。
曹操笑道:“伯谨方才言说这次来是为了蹇球被杀之事?如今蹇硕在宫中正受宠,不知是何人如此不开眼,竟然敢在此时动蹇硕的人?”
“说来你未必能信,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河内的司马家,在蹇球的驻扎之处,还发现了不少黑衣人的尸体,应当是司马家的死士。”陈谨吐了口酒气。
“司马家是河内望族,如何会做出如此蠢事?莫不是有人栽赃陷害?野王县令就如此信了不成?”曹操稍稍迟疑后道。
“嘿,事情自然是有不少蹊跷的,蹇球带的护卫可不少,若是能查看这些人的尸首,想来能发现不少端疑。可惜啊,驻地被人放了一场大火,那些尸体已然被烧成了飞灰。如今剩下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司马家。”
陈谨自顾自的喝着酒水,“其实真相如何,很重要吗?重要但未必有那么重要。蹇球是在河内出的事情,而在河内只有司马家有这个本事能悄无声息的将蹇球杀死。”
“若是最后查明真相,是一些无名小卒所为,那蹇硕说不定反倒是不高兴了。蹇硕未必就对这个堂弟有多重视,他要做的是敲山震虎,而司马家这只老虎,足够大了。”
陈谨打了酒嗝,忍不住感慨一声,“孟德啊,这就是政治。”
说完此言之后,他轰然醉倒,趴倒在桌案上开始打起呼噜来。
“这就是政治。”曹操独自喝了几杯,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推门而去。
曹操离开之后,原本已经醉倒的陈谨悄然睁眼。
他重新坐起,开始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他本就是曹嵩埋下的棋子,而曹家像他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世家大族也好,豪富之家也好,能世代相传而香火不歇,自然是各有各的本事。
而这,也正是繁衍的真意。
陈谨叹了口气,“孟德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啊,不过年轻人嘛,多吃些苦头倒未必是什么坏事。”
“曹巨高,也不知你所想的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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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从屋中出来,直奔后宅之中的另一间屋子。
屋中,一个青年人已经等待良久,此时正无聊的转着手中的酒坛。
此人身形消瘦,面上无肉,一身长袍穿在身上竟是显的有些肥大。
见曹操进来,此人直接抱怨起来,“阿瞒,你真是让我好等,无人接待也就算了,怎的连蜜水都不曾准备?”
曹操不以为意,笑道:“公路莫怪,今日是我准备不足,忘了给你准备蜜水,下次定然要给你早早的备上。”
此人是袁术袁公路。
“我四世三公之家,难道还缺你这些蜜水不成?你就算不曾准备蜜水,难道我还能因为蜜水和你翻脸!我又不是本初。没有那般小家子气。”袁术嚷了一声。
曹操连忙附和,“公路说的是,是我的不是,方才言语之间小看了公路。”
袁术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错就认,不枉我拿你曹孟德当好友。”
袁术向来和袁绍不睦,也唯有曹操这种八面玲珑之人才能周旋其间。
“方才孟德出去多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袁术问道。
他和曹操一起厮混多年,对曹操的为人倒是颇为清楚,若不是出了事情,他绝不会把自己晾在此处这么久。
曹操稍稍迟疑,“确是出了些事情,只是此事与袁家无关,想来公路还是无须知道了。”
原本已经重新坐下的袁术又跳了起来,“曹阿瞒,我袁家四世三公,天下有何事与袁家无关?”
“既然公路已经如此说,那操也不能隐瞒。”曹操嘴角在无人可见之处挑了挑,落座在袁术对面。
他将方才陈谨所说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中自然要将蹇球所做的恶事添油加醋一番。
“他们竟想将事情推到司马家?”袁术怒而出声,“司马家河内郡望,在这些人眼中竟是不如一个小小宦官?这些人将我世家名门放在何处?”
“公路莫急,如今宦官势大,他们为顾身家性命,如此作为倒也无须指责。”
曹操早知会如此,袁术知他心性,他又如何不知袁术心性?
袁术向来以四世三公为傲,自然也就会将那些世家名门高看一等。如今听说那些人畏惧宦官而要出卖司马家,自然会恼怒不已。
“孟德打算如何做?也要学这些人不闻不问不成?唉,术倒是忘了一事。孟德也是出身宦家。我自罚三杯。”袁术故作后知后觉。
曹操慨然而起,“公路何须以此激我?我曹操何许人,莫非公路不知?”
“一者,宦官,国贼也,操恨不得生咽其肉。如何会与宦官为伍?”
“二者,曹某如今既为雒阳北部尉,当以家国之利为先,凡事必以公义。”
“三者,司马公与曹有举荐之恩,操如何能坐视司马家为人所污?”
袁术笑道:“嘿,我袁公路果然不曾看错人。不枉我将你当我好友,孟德素来多诡计,意欲如何?”
“操有内外两策。”曹操落座,捡起盘中的几粒大豆,“对内之策还要靠袁氏相助一二。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想来要在朝中保司马家不是什么难事。”
袁术点了点头,“要保司马家,即便袁家单独一家不行,也可以联合其他几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孟德所指的外策是?”
曹操将手中的花生扔进嘴里,一脸的意气风发。
“我欲置五色棒,先诛蹇图,震慑蹇硕。”